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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第1页）

他轻手轻脚地搁下早餐，嘲笑道：&ldo;看，四点钟起来的后果。&rdo;

他放松地依靠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新闻，待到收到了秋原的催促信息，才回过身拍拍她的背：&ldo;苏倾，苏……&rdo;

刹那的静默，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有如电影忽然被切下静音按钮。

y的嘴唇动了一下，感到一阵麻痹从指尖升起，他忽然看见她的中央控制区开着，装芯片的地方空荡荡的。

他茫然转向电脑前，任务栏右侧显示一个小小的红点，他的电脑被人动过。他的指尖不住地抖着，所有的……一切的关于&lso;苏倾&rso;的内容，被他曾经升级过的四次芯片的，全部被不着痕迹地删了干净，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y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目光却在放空，他好像忽然对这些代码感到陌生，直到提示框跳出来：&ldo;恭喜，&lso;现实梦境&rso;程序已修补完毕，可正常运行！&rdo;

他看见桌上被摘下来的蓝色温度计圆环压着半张纸，纸上字迹三行，依旧是可爱的、稚拙的娃娃体。

&ldo;嘿，y。&rdo;

&ldo;日出很漂亮。&rdo;

&ldo;再见了。&rdo;

他一动不动，长久地看着这张纸被空调冷风吹着，不住翘起边角。

最后他的目光慢慢转到趴在桌上的人身上，嘴唇动了一下，只是有一口气逸散出来。

这口气慢慢地，慢慢地在空中聚拢形状，拼凑成了一句近乎无声的喃喃。

你他妈‐‐你他妈胡闹。

他甚至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瞳里，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坍塌成粉末。

第124章小重山（二十六）

秋天到来，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嫩黄、澄黄、黄绿的干燥叶片交叠，堆积成彩色的地毯。银杏树背后的矗立的巨幅广告牌上绘制着恢宏盛开的东方复瓣莲，丹笔写出的猩红的艺术标题&ldo;现实梦境&rdo;，拉出长长的笔画，在车窗外一晃而过。

秋原将车停在地库，接受人脸识别进入电梯。

&ldo;前往实验室？&rdo;空中漂浮着一行字母，他伸出手指随手戳了&ldo;no&rdo;，按了按肚子，电梯径自上升，将他送入了一楼的员工餐厅。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烘烤面包的诱人热气扑面而来，实验室的员工端着餐盘在移动式的自助柜台前穿梭，有的人还接着电话，各色俚语、笑声在这里交织汇聚。

一整排装在窄长玻璃瓶里的缤纷果汁斜插在碎冰块里，秋原抽出一瓶葡萄汁，上下颠倒了一下，四处打量着，在靠窗的座位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端着餐盘坐在二十五岁的亚裔男人对面，窗边的阳光很好，融融地透过玻璃晕染在苏格兰式格子桌布上，几乎将他的头发和睫毛晒成了亚麻色。

他有着带禁欲感的苍白皮肤，和比亚洲人更深邃的五官，因为头发理得短而利落的缘故，这种近乎锐利的英俊无所遮掩，更加突出。他切牛排时显出的腕骨，也同样给人这样不好接近的感觉。

&ldo;全熟？&rdo;秋原伸出舌头叉子戳了戳他盘子里那块牛排，&ldo;成肉干了吧，嚼得动吗？&rdo;

&ldo;不然我在干什么？&rdo;对方没有抬头，仍在慢慢地拿刀切着牛盘。

&ldo;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可能吃五分七分带血的，熟成你也吃过，一咬冒直血汁‐‐啧，&rdo;他尖刻地咬了一口虾饺，&ldo;像个野兽似的。&rdo;

对面的人睫羽微动，轻微地&ldo;嗯&rdo;了一声，淡然敷衍着。他像个耐心的考古学家，一块一块地拆解完盘子里的餐食，又一块一块地送进嘴里，最后搁下刀叉，妥帖地擦了擦嘴，像是完美地完成了一项任务：&ldo;我在实验室等你。&rdo;

&ldo;哎‐‐&rdo;

他不顾秋原拽他的衣角，端着盘子站起身来，走路时西装外套衣角被风微微撩开。一个女孩打着电话不慎撞到了他，险些把咖啡泼到他胸口，他伸手扶了一把，那女孩抬起头，红着脸绕开了他：&ldo;抱歉。&rdo;

他未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好像刚才只是被飞蛾扑了一下衣裳，最终消失在拐角。

十分钟后，秋原回到实验室，y正站在实验舱前记录实验数据，办公桌上的金属铭牌上写着：安德烈斯，一道午后的光从名牌上刺眼地闪过。

&ldo;你也别太拼命了，&rdo;秋原抓了抓头发，&ldo;兴许只是巧合‐‐本子是有人专程放进去的……你知道教授叫你来是为了保下你，不是真的要你出什么成果……&rdo;

他安静下来，看见y无声无息地接入了电话。

&ldo;安德烈斯先生，法院拟将安排在近期开庭，届时会有媒体参加，希望这两天你能同我们保持联络。&rdo;

&ldo;好。&rdo;回答这句话时，他的眼中毫无波澜。

挂掉电话后，他继续低头记录着实验数据。

&ldo;你听没听见我说话？&rdo;秋原捏着平板电脑不放，&ldo;刚吃完饭就容易胃出血。&rdo;

&ldo;少信谣传。&rdo;y淡淡抽出电脑。

这是首个取保候审的嫌疑人仍然任职，甚至任政府要职的案例。

事情的起初在一天早上，秋原在检查当初y父母死亡的对撞机实验舱时，发现舱内多出一本手札‐‐一本并不常见的纸质的，泛黄的手札，经y指认，那是他母亲常用的笔记本样式。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内容，它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送到了人们面前，而上面本应有的文字被这股力量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