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一下,然后到了樊宇的屋子,看着他还在床上睡着。我伸手想去摸他额头,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看我。
&ldo;你好点了吗?&rdo;
他笑了一下&ldo;好多了。&rdo;
&ldo;嗯。&rdo;
手在半空中停住,他没有什么精神,对我又说了一句&ldo;麻烦你了。&rdo;
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了出去。
一天都很忙碌,我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樊宇晃啊晃的脸。我有点不放心他。而且,他连续两次跟我说&lso;麻烦你了&rso;,这句话,很生疏,也许,我那天不由自主由着烦躁心情说出的&lso;滚&rso;字,已经伤害了他,让他在后面的日子极力躲着我。
不管樊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和他接触的生活里,他是一个懂事的男孩。
川哥在午饭时忽然问我:&ldo;听说樊宇住你那儿呢。&rdo;
是啊,我说。
&ldo;他怎么样,还好吗?&rdo;
&ldo;嗯。还行。就是最近感冒了。&rdo;
&ldo;他感冒?不容易,那孩子别看瘦,还正经挺结实的呢。流感那阵,比他壮的人都病倒了,他还到处跑着给人家抓中药呢。呵呵……&rdo;
我扒了一口饭,跟着笑了一下。
他这阵子应该好点了吧,估计也能给自己弄点吃的。
回家的时候,我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门口,就听到狗叫,东东从来不会这样狂吠。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了过去,东东冲着我跑过来,咬我的裤腿。
这个动作,我熟悉,樊宇有事!我闯进他的屋子里,看见他在床上正不停地发抖,抽搐。我扶着他的身体,竟然火一般烫。
我叫他,樊宇!
他的眼睛半睁着,不知道是看着我还是看着别处。我叫他。他也不应。只是我感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发抖。
我一下抱起他。向门外冲去,他在我力量有限的手臂中,还在发抖。
可我听到他开始不住说话
&ldo;桥哥,好冷…&rdo;
&ldo;桥哥,抱我,我冷…&rdo;
&ldo;我难受,桥哥…&rdo;
&ldo;救救我…&rdo;
随着这些话,眼泪从他眼里流出,顺着他的眼角,哗哗而下。
我的心,像针扎一样。
送进急诊室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看到我说,你是他家人?
我还没有说话。他又说,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我几乎一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急性肺炎。很危险。送来得太晚了。
&ldo;啊&rdo;我不由得啊了一声。
医生看我的表情,皱着眉头&ldo;这就是耽误的,早送来,就没事。现在…你做好思想准备吧!&rdo;
&ldo;我…&rdo;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ldo;我不是他家人。&rdo;
&ldo;那赶紧通知!&rdo;
我通知谁?我连他家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是因为太晚了吗?我为什么不昨天就把他送来,为什么不今天早上就把他送来?我想起于姐一个月以前跟我说他感冒,那个时候,他的病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一直都没理他!
我觉得腿脚发软,我觉得悔恨无比。眼前晃悠的,是他那双纯真的眼睛,还有带着笑意看着我专心致志听我说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