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确实。&rdo;姜酒觉得他的笑是嘲讽,嘲讽自个两年都没长什么脑子。
如今江边只剩她一个人,除了江波外真的很安静。
打出了十个水漂的姜酒起身掸了掸衣袍,开始顺着江岸往前走,江师爷算是她的老板,作为下属给他干活,姜酒还是很有自觉。她偶尔觉得自己对人太言听计从,真不像那个对天对地怼老子的姜酒。
且说那个孩子如果从江边上逃脱了,这官道上总有个影子,不过早有人骑马去找,一无所获,那么现今除了跳江便是上树。江边的树低矮又歪,能藏个鬼人,蹊跷之地姜酒未碰上。她牵着老马走了十几里,直至走到满是小坟堆的枫树林。
走过枫树林瞧着岔路口,姜酒一叹气,瞟了几眼,她竟就没有多想。翻身上马,顺着满是杂草的那条疾驰而去。
夜里老马终于扛不住姜酒这不要命的赶路方式,停在乡野里的一家小客栈死都不走了。姜酒拍拍它的脖子,哄道:&ldo;那我们歇歇,一刻钟你瞧如何?&rdo;
追月鼻孔喷气,踏着马蹄子转了个边。
&ldo;好罢,一个时辰。&rdo;
马屁股对着姜酒,棕色的尾巴甩了甩。
姜酒扶着它的臀,算是服气了,只不过捏了捏小荷包,十两银子换成了一个果子,这着实令人头疼。
犹豫再三,姜酒进了昏昏暗暗的小客栈。这所建在路边的客栈她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查案需要。试想一下,两年间总出事的客栈本地人谁爱住,是以大堂里的那一伙人看样子不用猜就是外地来的。
穿着低调,有点眼色的姜酒看得出,玄色布料都是上等的。不必说中间那个众人围簇的小公子,纵然垂闭眸靠着椅背,长发垂腰,那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如玉雕琢,很是吸引姜酒的眼,比那个梅久好看多了。
他支着手,轮廓在昏昏的烛火下更显深刻,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仪态却是高贵出尘,家世门第必然是姜酒想不出的高。
这样偏僻的县城怎么会来这样的人物?
姜酒楚玉本能多看了几眼,冷不防他的眼睛就睁开,冷冷看着姜酒。像是雪夜的月光,又仿若是江上的薄冰。
姜酒与他对视着,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移开眼。小客栈的氛围诡异的无法开口言说。
她拱手,看向柜台后的掌柜的,因为见过几次面,彼此都熟悉。
&ldo;姜小兄弟请进请进。&rdo;掌柜抬手道,翻得呼啦啦的账本马上合上,弯着腰轻手轻脚从那一伙人前面走过来。
掌柜的像是看见救星似的,把人拉到柜台前,勾了个上等房给姜酒。
姜酒看他拿笔的手抖的很,觉得肯定是又出问题了,先前几桩案子还记在脑子里,她于是轻咳了声道:&ldo;多谢好意,我不住店。&rdo;
掌柜的要哭了,一把年纪的人这般当真是让人动容。
姜酒拍拍口袋,诚恳道:&ldo;做了善事,分文不剩。你做生意不顺,我怎好意思占你便宜。&rdo;
&ldo;这点便宜算什么?你太见外了。若不是你和江师爷助我几次洗脱嫌疑,我怕是连客栈都开不下了。&rdo;他感激道,抓着她的手不放。
姜酒本意也是想留下,既然如此她淡淡嗯了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便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表示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踩在了木质的台阶上,太过于安静的环境里,每一步下去那吱吖的声音都格外响亮。弯月挂在外面的树梢上,风吹草动,清冷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
&ldo;找到了阿祁吗?&rdo;这时楼下一直缄默的小公子问道。
无人回应,姜酒却本能回头,她听到阿祁这两个字便是下意识想起还在府里等她的那个小鬼,不知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ldo;他就在青阳。怎么会找不到呢?&rdo;小公子的声量陡然变的低沉。
姜酒迟疑一瞬,在楼上开口道:&ldo;你们当真是来找一个叫阿祁的孩子吗?&rdo;
小公子抬头,并未开口作回应。
姜酒低低笑出声,眯着的眼睛闭了闭,上弧的唇角则渐渐垂下,眸色暗下来。
&ldo;你怎么不进去了?&rdo;小公子见她做推门的动作,但却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ldo;我为什么要进去?&rdo;姜酒反问道,她收回手。
小公子站起来,笑的凉薄,瞧了瞧左右,指着姜酒道:&ldo;把这个人绑了带走罢,我觉得这丫头有些意思。&rdo;
姜酒时隔两年听到同样的话语,心里百感交集,如果只是因为有意思那便要瞧一瞧,放在身边等看腻了在丢掉,这算什么呢?
姜酒等着到她跟前,道:&ldo;我从前就觉得,这客栈是很邪门的地方,每每出事都在这样的时候,犯事的永远都是那一众有权或有钱的人,最后的现实却是无权无钱的下位者坐牢赴死。今天又是这么的巧,不过挺可惜的,我姜酒是个爱自作聪明的人,总喜欢高看自己,你想把我当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恐怕今夜不能如愿了。&rdo;
&ldo;你想做什么?&rdo;小公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此刻他像是在看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
姜酒下不了楼,只好一脚踹开了身后的门。
剑光对着她,里面是一个极为貌美的女人。
剑刃慢慢逼近,她挑着姜酒的下巴,慢条斯理道:&ldo;还以为你不进来了,我都准备收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