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宁牵着姚真又往前走,呼吸已经渐渐平和下来,冷静道:“他们已经走很多年了,只留了一套房子在千丰县,东西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我问过喻雅,她各个医院都在跑,我如果要在省医院工作和a市市医院工作都能想办法的,省医院条件多些,市医院之间倒是还好,不过。
“她给我的表格我始终没有填过。”
姚真不懂:“然后呢?”
向长宁突兀问:“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没有给家里人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没有给好朋友说对象是男生这件事吧?”
“……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最近很忙,想先忙完……”
向长宁懂,一句道破:“你是想拿着b市设计院的名额前后,再给家里说对吗?”
一瞬间沉默后,姚真沉声认了:“嗯”
向长宁看向河畔,声音轻:“我始终不填,是因为我还不敢,我不知道你给家里说了你家人是什么反应,你最后会是什么态度?但是另一方面,我并不想你为我的存在和家里产生冲突。
“今天任丽给我说完,我是很高兴的,但——看到你的时候感触又很复杂,家长大概都是这样的,比如我妈和我姨妈,只有在真正遇到的那刻,他们才会认知到自己对这种事的态度,及至最后会不会包容理解……我想你的父母也会是这样的。
“在没有说破前,大概都会相安无事,但是你始终会说破的对吗?”
姚真目光明灭,缓缓:“对”
向长宁伸手摸了摸姚真的脸,望进他的眼底:“如果你在跟家长说完,大家……发生可能会有的争执之后,仍旧选择和我在一起,那就不要太拼命了,我也可以来你的城市工作,总是会有办法。
“如果你不,不选择我……”
向长宁声音顿了顿,继而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那我大概可以不用考虑房子买在什么地方了。”
在姚真的眼中,这个笑甚至是带着点苦涩的。
向长宁声音更轻,比羽毛还柔,
“我舍不得你为难呢——真的——”
之前也舍不得姚真为难,但是在知道自己父母能认可自己的那一霎,同理心驱使,向长宁更舍不得了。
他对于家庭的执念,被任丽骂了这么多年的阴影算是放下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回去拜祭的时候,一如任丽骂他的那些话内心煎熬:
如果父母活着,会因为取向觉得他不孝对他失望。
父母根本也不想在坟头看到他带另一个男人到他们墓碑前。
抑或,更过分一点的,父母都死了他都不让他们地下安宁……
所以他更舍不得姚真和家里闹矛盾,他的家庭情况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改变,但是姚真的还可以,姚真的家还会因为他的选择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