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父瞽叟常欲杀舜,舜避;及有小过,则受罪。”翟知府道,“舜是大孝之人,父亲责骂则立侍受听,其父欲杀,则躲避。你说他为何躲避,难道是不孝顺吗?”
方二郎摇头:“小人愚笨,不知何意。”
翟知府道:“他躲避自不是因为畏死,而是如果死于父手,就会让父亲背上不慈的罪名,还会让父亲老无所依!
你面对你母亲的控告,盲目认罪,若是本官依律叛你一个凌迟,你母亲难道不会背上不慈的骂名?你死后,她老了又靠何人供养?这些你都曾想过?”
方二郎一怔,伤心道:“小人没想那么多,大人恕罪。”
翟知府长叹一口气道:“你能侍母至孝,这是极难得的,可孝顺也得分清是非!父母有过错,做儿女的就要规劝纠正,而不是一味愚昧顺从。不偏不倚,方是大丈夫所为。”
方二郎跪在下头道:“多谢大人教诲,小人知错了,日后必定秉正己心,规劝母亲,绝不会再愚昧顺从。”
翟知府道:“你真能做到,就不枉本府这一番教导。”
方二郎又磕了一个头,小心试探道:“大人,那小人母亲?”
翟知府道:“本府做事还用你来教不成?”
方二郎道:“小的不敢。”
“来人,带他下去。”
差人将方二郎带下去后,翟知府稍作休息,天就亮了,府衙立刻就升起堂来。
翟知府命人将林氏和赵大还有方二郎都拘上公堂,一列执着水火棍的差役喊着威武,早把两人吓得浑身哆嗦。
“大胆林氏,你身为妇人竟然与人通奸,又诬告亲子,视法度与无物,如此蛇蝎心肠丧心病狂,怎配为人,实该凌迟处死!”
说着,翟知府就从签筒里拿了一只签,扔在地上道:“来人,将这林氏押入大牢,待转呈省道,即刻行刑!”
令签一落,立即就有差人要来拖林氏下去。
林氏顿时面色惨白,冷汗岑岑,手脚冰冷,牙齿打着冷战道:“大人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妇人知罪,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方二郎听了,匍匐跪着前行:“大人开恩,求大人饶了小人娘亲,小人愿意代母受刑,求大人开恩。”
方二郎跪在公堂上,声泪俱下,磕得满头是血。
翟知府道:“慢着。”
差人即松了手归位。
“你娘伙同情夫要致你于死地,你还替她求情,你不恨她吗?”
方二郎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的命是娘亲给的,怎么会怨恨娘亲呢。”
翟知府道:“你倒是个孝子。林氏,你可知罪!”
林氏匍匐向前,磕头如捣蒜道:“小妇人知罪,是小妇人猪油蒙了心,要害儿子,再不敢了,求大人恕罪,以后再不敢了。”
翟知府沉吟不语,急得堂下母子俩汗珠湿透了全身,方才听到堂上知府说:“念在你儿子至纯至孝的份上,本府就饶你一命,暂释你回去,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