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宁城草长莺飞,天蓝水碧。
凌晨4点半,气势恢宏的宁城火车站灯火通明,巍峨的矗立于细密雨丝之中。远远看去,模糊的轮廓就像个孤零零的巨大坟包。
明珠从去往南京的过路车上下来,潮湿的冷风扑面吹过,当即冻得她直哆嗦。拢手到嘴边呵了两口气,她翻出车票从容走向出站口。
宁城近几年一直在不断扩建,新建在郊区的新火车站,白天都冷清的可怜何况是晚上。
顺着站台一路向前,明珠注意到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后方,候车室空空荡荡。几位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无精打采的守在位置上,裹着厚厚的棉大衣昏昏欲睡。
背好自己的黑色无牌双肩包,明珠跟在零星的几个乘客身后,小跑着出了出站口伸长脖子四下查看。站前广场上新种的几颗榕树,在雨幕中影影绰绰,弟弟明铭没在。
她松了口气,低头快步走下台阶。
从火车站回到市区的家中,步行至少需要50分钟。可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她拍拍自己被冻麻的脸颊,加快脚步往出租车停靠点走去。
和那司机谈妥价钱,她正要坐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亮而惊喜的叫声:“姐!”
“明铭?你怎么在这?”明珠吓了一跳,抱歉的让那司机稍等,几步走到消瘦单薄的弟弟跟前,说:“先回家,这里冷死了人都。”
“不是很冷。”明铭笑笑,拢手在胸前搓了几下,眼神怯怯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姐姐。
“谁让你来接的!明天不用去补课吗?”明珠的话火气十足。
“老师把课调到周日,所以我……”明铭话没说完,冷不丁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臭小子,回去仔细收拾你。”明珠又气又心疼,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冷哼着转身上车。
“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明铭急了,揉着发疼的额角,动作敏捷的跟着爬上后座。
出租车内的暖气很足,明珠后背抵在副驾座的椅背上,困倦的打着哈欠问他奶奶的情况。
明铭怕姐姐真的发脾气,也知道她不喜欢听废话,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最近的事都说了一遍。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坐下来,明珠虽累极但脑子异常清醒,不多会就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大伯又在打房子的主意。
她耐心的听完来龙去脉,忍着怒气问:“所以,你骗我说奶奶病重?”
“他来家里下跪求奶奶,要不是我按你说的把房产证藏得好好的,他早拿走了。”明铭清俊的面容,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
“既然这样,那我们直接上他家去好了。”得知奶奶的身体已经无恙,明珠稍感安心,扭头淡定的吩咐司机转道。
她们家的房子除了面积够大,既不临街也不在市中心,即使卖也卖不上几个钱。房产证拿回来没几年,大伯这次又厚着脸皮求上门,定是传了好几年的江滨路已经开始征地。
绿色的出租车在明灭的橘色灯光中,快速驶过清冷的街道,停在靠近市中心的一处别墅小区门前。明珠付完车钱,镇定自若的拿出门禁卡刷卡进入小区。
“姐,你的卡哪来的?”15岁的明铭,个头已经比明珠还高出半个头。他低头看着姐姐手里的卡,眼中充满了崇拜。
明珠淡淡勾起唇角,眼神瞟向正对着小区门口的会所,口气讥诮:“想办自然办得到。”
明铭挠了挠头,不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