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泡温泉?别的还能干吗?”
“坐牢。”
徐小青的眼神终于从碗里转移到吴城树脸上,她发现吴城树并没有在开玩笑。
“我十九岁的时候差点成了杀人犯,性格偏激,一年里说过的话也超不过十句,我姑姑看我可怜,带我去普吉岛散心,因为当地人在我姑姑身上不怀好意的看,我就向人家捅了刀子。”吴城树随口说着往事,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徐小青怎么都不能把那个问题少年代入到如今的吴城树身上去。
吴城树隔着餐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坏?”
没有犹豫,徐小青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吴城树看在眼里,整颗心都往下一沉,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无条件相信吴城树的人。
“傻子”吴城树不由挑起嘴角,“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也一样,我不仅想朝那个人捅了刀子,还计划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到他的家里,当着他妻子的面,下杀手,我甚至提前去踩了点……就算现在回忆起来,自己都会觉得当时变态。”
吴城树语气轻松,唇边有浅淡得几乎抓不到的笑容,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徐小青的心脏。
“好在我决定行凶的那天晚上,那家人和朋友去山上露营了……”
徐小青眼神抖了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吴城树笑了。
“后来我父亲改变了你吗?”徐小青第一次主动的在“父亲”这个敏感词上,展开话题。
吴城树的表情不置可否:“他很厉害,和我相处一个礼拜,就能准确的捕捉我的眼神,能在我表情的一个细微变化里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我不信。”徐小青能接受吴城树对徐舟的盲目崇拜,但是不接受他把那个人神化,徐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从她和她母亲身上就能体现,一个神级人物怎么会看上孙琳?一个神级人物怎么可能生下个自己这么个衰人。
“不管你信不信,他就是那样的。”吴城树丝毫不觉得这逻辑有什么不妥,他拿起酒杯,浅淡的喝了一口,继续道:“他不是第一个能看透我的人,但他是第一个放纵我的人,在他眼里,我所想做的一切都不是错的……包括杀人。”说完最后这个词,吴城树像是下定决心那样看着我的眼睛,却没有看到预期那样的惶恐和不安,好像那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吴城树以为徐小青没有听懂,他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在四川的一个酒馆里遇到了小偷,他偷了我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背包,里面除了少量现金,唯一值得我追回的是从村民手里买来准备送我妈的一条昆虫项链。当天晚上我们就找到了那小偷的家,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让我饶了他……”吴城树说到这儿,眼神里放空了一瞬,忽然问徐小青:“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他?”
“如果是现在的你,估计会饶了他,说不定还会给他一笔钱,最不济也会送他到少管所。”少女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语气,但是出其好听,有很单纯的信赖隐藏在字间。
“即便是现在,我也不会。”吴城树打击她,笑容在脸上冷冽的一停,在徐小青毫无防备之下,说道:“当年我踩断了他的手骨。”
因为毫无防备,徐小青眼睛里的亮光也跟着凛冽的一闪。
如果之前她都在刻意掩饰,那么这一瞬间,可以算是真情流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