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打扰你了。”他的眼窝微微凹陷下去,乌青牢牢扒在眼底。
服务员上了一杯柠檬水,两人随意的点了几道菜。
舒晚喝了口水,回答:“你的遭遇我有所耳闻,但不知道消息是否确切。”
文景召苦笑一声:“我知道大家都在说我蠢,眼皮子浅,青训工资才多少啊,为了十几万前途都不要了。”
他耷着眼:“风凉话谁不会说,要是光我受委屈也就算了,合着我辛辛苦苦给我妹赚学费,一分钱都用不到她头上。”
也没喝酒,也没花生米,文景召把人生这个故事讲得烂醉如泥。
母亲早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妈的兄妹就是两根草,更何况又有了后妈。
后妈惯会装腔作势,拿捏了两个孩子,离间孩子和亲生母亲那边亲戚的关系,表面上是任劳任怨的慈母,实际上恶毒后妈该干的事情那是一件不落。
小时候两兄妹谁也没意识到读书多重要,继母也总是安抚文父,等长大了就好啦,主打一个放纵生长,文景召和妹妹还深深感动。
等到十四五,才明白什么叫做捧杀,这时候意识到也晚了,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干着急瞎用功但收效甚微。
文景召虽然读书上没有过人之处,好在天赋点都点在了打游戏上,从家里捐了几千块钱,竟然也闯出了些许成绩。
四线城市的乡下,十几万算是一笔巨款,足够文景召给同样不擅长学习的妹妹铺另一条路。
——艺术生。
未成年人的文景召银行卡留了老爸的,文父被继母拿捏的死死的。
继母说,女孩子读个中专就行,读什么艺术。
她也不提费钱,只同文父掰开了揉碎了讲一些邻家女孩中专毕业后的成就,总结出,女孩子的机遇在于嫁人,不在学历,更别提艺术生。
然后又念叨弟弟还小,学习成绩又好,得好好培养,读书才是大业,惟有读书高啊。
打游戏赚得多那也不算正经行当,谁家乖宝的优点是游戏打得好呢,哄的文父把钱全给了继母。
妹妹已经初三毕业,她考不上高中,但是通过了当地一所高中的艺术特招生考试,开学缴不出学费,那是连中专都没得念。
文景召早就对心盲的父亲失望,妹妹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亲人,这笔钱不能给妹妹缴学费,他就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话至此处,文景召已经整理好情绪,两团明灭不定的火在眼中燃烧。
百家人有百样苦,舒晚没办法评价,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菜已经上齐,文景召没有动筷,专注看着舒晚,或许是近来每次绝望之时,都恰好有舒晚点拨,这次的风波,他只想听听舒晚的意见。
舒晚的手碰了碰杯子:“你爸爸怎么说?”
文景召冷冷说道:“他已经完全丧失自我了,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不但信了那个女人那套女人读书无用论,还信了电竞是吃青春饭,要想让后半辈子能享福,就得抓住钱培养他的小儿子。”
舒晚:“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认为我能给你什么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