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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善扑营中大显身手与君同行义气相投(第1页)

京城已在望,忽地烟雨朦胧,下起小雨,天街人少,人家门前花柳成荫,只见京城依旧屋舍鳞次,每家屋舍之上都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烟气,行人都匆匆,都不看顾旁人,只为生存。世人多不易,都在困苦中,不知明天会如何,面对生死,谁人可以逆天改命,只有忍辱含悲,在茫茫尘世中零乱!

袁承天眼见京城人多,只好忍下心来与清心格格分离!清心本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眼见和袁大哥近在咫尺,却要分离,痛楚地只有转头而去,消失在京城的天街之中。袁承天见她无语而去,回头那一刻多是含悲有怨,不觉心中痛楚,仿佛被大铁椎重重击打;他这一生什么都不怕,只怕不见清心,原来喜欢一个人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这一切根由可说是自己作法自毙,又怨得谁来?

他懵懵懂懂地行走,但觉胸中落得空索索,觉得人生不过大梦一场,浮生如梦又如烟,谁人可以执掌乾坤,世人为我所用?

忽然抬头,只见街边一只酒旗挑出店外,上面写着“太白醉。”可见是一座酒楼,他索然无味,便抬脚上了酒楼。推开临街的大窗,可见远处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只见那座大宅中一座假山更是高可百丈,假山之山花木葱茏,更有飞瀑直下,其间凉亭更是可观。袁承天见了,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摄政王多铎的王府,轩辕神剑中所藏的宝藏秘密,不也藏匿在这王府——那藏宝之图秘示那绝世宝藏便藏在这座“天地同春”的假山的观雨亭下,心想自己不能急在一时,还是等待时机,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多铎王府一向戒备森严,便是一只飞鸟也难进入,只有想个良策才行。他低头想着心事,何时店小二将酒放在桌上,他都不知道。只听得邻桌几个人在那高谈阔论,隐隐听到袁门弟子什么?袁承天心中一动,便小心聆听,只听一个沙哑的汉子声音道:“我听说最近京城拿到几个忤逆反叛的袁门中人,他们似乎谋划行刺多铎王爷,因为近年来这位性格暴戾王爷捕杀了不少袁门中的好汉,所以他们谋划着行刺王爷,不料其中竟出了个卖主求荣的无耻败类,偷偷去王府告密,所以计谋败露,有司衙门捕快缉拿,交于多铎王爷,眼见这几个袁门弟子便要身首异处,不料当今皇帝得悉,便命宫中侍卫传他口谕说是要亲自过问,其实……”这沙哑的汉子住口不言。一个瘦子则巴巴地问他:“老六,别卖关子了,你直说便是,这里不会有人听到。”沙哑汉子回头看看酒楼上的人,只见没有一个人看他,都自顾自低头饮酒。他又说道:“如果是别的门派忤逆乱党,皇帝才不会过问,只因为他们是袁门中人。”瘦子不解问道:“这却是为何?”沙哑汉子嘻嘻笑道:“你听说过先前的汉哀帝和董贤的故事么?”瘦子道:“咱们说袁门正事,你怎么胡扯到汉哀帝的故事?”这沙哑汉子摇摇头,笑道:“大谬不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出反常,是必有因。你没听说过那袁门少主袁承天姿容出尘之表,世之所无,而且那和硕亲王的清心格格更是心心念念于他,这袁少侠更是在清心格格大婚之日私闯将军,只为一见这位格格,可见他硕人俣俣,公庭万舞又且是彼其之子,美无度,所以长得一定好看,要不然清心格格也不会倾心于他。其实——”他又向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注意,又说道:“当今皇帝也是不遑多让,所以便以手足相称,虽无断袖之癖,实则心意相通。所以他便要来这几个袁门中人,虽不至死,也不能够放他们走,因为摄政王多铎从来视天下反清复明人士为眼中钉,肉中刺,从来是杀之而后快。你想想今次皇帝要走这袁门乱党,他能心甘。所以皇帝不会放了他们,只会命刑部押入天牢,以作姿态,这样多铎纵恼怒也是无法,因为他虽贵为摄政王,也不能公然违抗圣命,所以袁门弟子一时半刻未必就死。”

袁承天无心再听,关系袁门子弟安危,便会了钞,匆匆下了酒楼,径往紫禁城而去。

因为当年嘉庆皇帝赐与袁承天腰牌,可以随意出入禁城,所以袁承天行动便不受节制。他来到禁城之中,心想自己要不要去见嘉庆皇帝?他漫无目地,四下游走,忽地听到别院大屋中传出少年的吼叫声。他心下好奇,便悄悄地走近,只见大屋木门紧闭,吼叫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他心中诧异,皇宫大内怎能有人嘶杀的声音。身子欺近,透过窗缝可见大屋之中正有十几个精悍的满洲少年,正自互相搏杀,用的技艺却是满洲的武技布库也就是满洲人摔跤,其中吸收蒙古式摔跤和汉人武术之手术,融会贯通自成一体,其技法讲究:跮、踱、蹍、蹋、踞、跨和欠,其技法多以下肢腿脚彼此之绞力而完成,当然不似中土汉人之武术,虽看似简单,无有杀伤之力,实则蕴有实实在在的威力,满洲勇士多以此为能。袁承天见他们三三两两,各自为战,一时间斗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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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厅后转身进来一个,衣饰华丽,气宇不凡,正是当今天子——嘉庆皇帝。这十几个满洲少年一拥而上,向着嘉庆扑去,一时间交上手,只见嘉庆皇帝左突右围,仿佛要冲出这十几个少年和围之势,奈何他们心意相通,所以连成阵式,让嘉庆皇帝不得不就范!他渐渐似有不支,额上也有汗渗出。袁承天见这十几个满洲少年似有不甘,毫无罢手的迹象,心想:自己再不出手,只怕皇帝要有危险。他再也顾不了别的,啪地一声撞碎木门,欺身跃进,双手已是连环拍出,一股股凌厉掌风真迫的嘉庆皇帝周遭满洲少年忙不迭闪身躲过,因为一旦被掌风波及非死既伤,端的厉害无比。

嘉庆皇帝斗然间见到袁承天出现在眼前,惊喜非常,跨步而前,握住袁承天的手,说道:“袁兄弟,别来无恙,让朕好想。”袁承天道:“皇上,我听闻袁门有几个弟子被你拿来勘问?”嘉庆皇上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其实在朕看来他们也非大奸大恶之徒,反而觉得他们都是有担当的好汉子,我之所以拿来,因为多铎他要严加审问,那时只怕他们几人性命不保,所以朕……”他的言下之意自是朕出于保全他们的性命,才把人拿来。袁承天自是知道他的深意。嘉庆皇帝一扫那十几个满洲少年。那些满洲少年齐齐施礼,向皇帝请罪,说是多有冒犯天颜。嘉庆皇帝置之一笑,说他们何罪之来,武功较艺本来就不能偷机取巧,所以挥手让他们退去。

嘉庆皇帝见袁承天不明所以,伸手一指大屋中央上方,只见一块木匾,写着“善扑营。”他说道:“朕织组他们勤加习练摔跤之能,以期将来对付忤逆叛上,有不臣之心的人。适才你也见了他们全力施为,这是朕的本意,便是要他们拿出对付朕的手法对付将来的奸人!袁兄弟适才大约你还以为他们要合起来伤害朕吧?”袁承天听了嘉庆皇帝一番言语,才明白这少年皇帝看似碌碌无为,实则城府极深,机谋深远,只是不轻易显现,以免打草惊蛇,大计落空!

嘉庆皇帝见他不言语,以为他心中惦记着袁门中兄弟,便开口道:“朕不意杀人,奈何有人要杀朕!”袁承天见他面色阴郁,知他心中伤感,虽然他是一国之君,奈何军国大事全倚仗他一人处理,可说宵衣旰食,不可谓不辛苦,试问谁人与他分担这天下重任?他之所以不杀袁门子弟,皆是念在他和袁兄弟这情份,否则早已杀无赦!这深意袁承天又不是不知,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间多是不堪。正在此时忽有宫中执事太监王公公巴巴地找到这善扑营,本意禀告,见有陌生少年,便打住不说话。

嘉庆皇帝道:“但说无妨!”执事太监王公公这才跪禀道:“皇上,摄政王多铎卧病多日,朝中大臣皆以探望,皇上要不要过几日去看视?”嘉庆皇帝道:“这是你的求肯,还是恭慈太后的意思。”王公公自然不敢隐瞒,如实回禀道:“奴卑怎敢,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再者一说摄政王亦是皇叔,如果不去探视,似乎于理不附,——所以……”嘉庆皇帝不耐烦道:“好了,就明日吧!”王公公唯唯喏喏而去。

嘉庆皇帝看了看袁承天,说道:“袁兄弟,你觉得怎样?”袁承天道:“什么?”嘉庆皇帝道:“你说这多铎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朕要走袁门弟子之后,生病了,你说怪也不怪?”袁承天道:“他是心中不满皇上的作为,所以……”嘉庆皇帝道:“他虽贵为摄政王,然而行为不知检点,一味蛮横,在朝中作威作福,奈于他是朕的皇叔,不便直斥其非,是为憾事,否则的话,焉能活在世间!”袁承天听他说话心中极是不满,可见这多铎平昔一贯拉帮结派,惯使伎俩,笼络人心,皇上看在眼中,恨在心中,只是碍于他是摄政王,也不能公然翻脸,所以只有隐忍。额娘也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喜欢独断专行,由他去,只待时机一到,连同他的党羽一并除之。袁承天自然知道他的心境,袁门对他威胁甚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而这摄政王多铎对他的危害却是至关重要,时时刻刻危及生命,所以嘉庆皇帝权衡利弊,笼络天下英豪为己用,可见当务之急是应对这摄政王——因为他好似一只猛虎,时时刻刻有伤人心。

嘉庆皇帝见袁承天殊无笑颜,便道:“袁兄弟我下一道手谕,你拿着去刑部大牢要人——将你袁门弟子悉数带走。”袁承天道:“这样不行,多铎知道了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嘉庆皇帝道:“无妨,只说他们越狱而逃,打伤几名狱卒而已。”袁承天不再言语,拿着他的手谕走出这善扑营。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是嘉庆皇帝的无奈!他见袁承天走去,心中落寞,心想:朕一心笼络天下英豪,可是真正的英雄又岂会为功名利禄所羁?

当袁承天手拿皇帝诏旨出现在刑部大牢时,守狱的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眼见这英俊少年,不敢相信——因为这些袁门弟子可都是反清复明的忤逆之人,又且行刺于摄政王多铎未果被捕拿起来,本来的意思摄政王便要私下杀了他们,谁知被皇帝得悉下诏拿来刑部勘问,不想这才几日便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将他们提走,这似乎于皇帝性情做事方法不合,——然后这少年手持诏书却千真万确,还有皇帝玉玺,而且手书诚然是假不了的。他们思之再三,还是不敢违背皇命,又且见他腰间有皇帝赐与的腰牌——只有皇帝十分信任和亲近之人才堪拥有,可见他与皇帝的交情非同一般,所以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人,看着袁承天带着袁门弟子离开刑部大牢,已是近晚时分。看着京城巍峨的古老城墙,虽经修葺,依旧掩不往的苍桑——这曾经是故国都城,而今被满洲人占有,而天下汉人却成了别人的臣民,曾经兵火连天,在这古老城墙留下了斑驳和以往的家国伤痛,想象当年满洲人长驱直入,杀的如入无人之境,明朝官兵士民虽也全力以赴,奈何临危之机出现反戈倒击的乱臣贼子,终于失了天下,让人扼腕长叹,也许是天数使然,所以明失天下,该他满清有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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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殊无欢颜,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名袁门弟子问道:“少主,你好像心事忡忡,是不是心中怪属下行事造次鲁莽,以至惹下祸事?”袁承天道:“不是的,我只是看到这京都的城墙,想象百多年前这里的战事,还有先祖袁督师身死菜市口,身受万刃之苦!他一心为国,忠肝义胆,可最后却落了个通敌卖国的汉奸之名,而当事之时,围观百姓不知就里,人人争先,个个勇敢,争先恐后要啖食其肉,以泄其愤,因为他们人人被人蛊惑,以为袁督师里通外敌,要灭自己邦国,后来虽真像大白于天下,而崇祯帝则身死国灭,这惨痛的教训谁人吸引?后人误后人,后人悲前人,我辈只有仰望星空,不见明月,只见一轮满月悬于中天,是后人之悲也!”

在京城城东的袁家祠堂,袁承天默默无语,点香叩拜,又复走出,后面是袁督师之墓冢。有清一代,历届皇帝都十分看重这位民族大义的英雄,其实不独有清一代,历代皇帝都注重为国英雄,而鄙视那些叛国的贰臣,在他们眼中很为看不起,虽然这些人生前荣华富贵,死后却为万人唾弃,不屑于行为,在后来执政皇帝眼中他们于大节有亏,临危变节,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忠孝仁义,礼仪廉耻全无,可说是乱世之乱臣贼子,太平盛世之不二佞臣!

这京城城东袁督师墓冢,其中葬有袁督师遗骸——其实这遗骸只是袁督师的大好头颅,因为身受极刑,最后只剩一大好头颅被行刑刽子手悬于旗杆之上。第二日忽然不见,京中缇骑四出,四下侦缉无果,只有作罢。其实他们那里知道,袁督师大好头颅被其属下——一名姓佘的侍卫于深夜潜入刑场,飞身上于旗杆,拿去悄悄埋葬城东自己老宅——也就是后来袁氏祠堂和院后的袁督师墓冢。

而今袁承天和袁门子弟睹物思人,泪如雨下,人人悲哀,不禁失声!所谓千古英雄谁见了,悲歌长天,苌弘化碧,此恨留人间,徒让后辈扼腕长叹,恨不能生百多年前,杀入京中,救袁督师脱厄,可是时事难料,忧患丛生,悲歌不断,所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为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是当年岳武穆受不白之冤而写的一首词,因为二帝被囚五国城,受胡虏蹂躏,所谓主忧臣辱,所以武武穆尽忠报国,却被佞臣陷害,以至不能报国于万一;后来袁督师的遭遇与岳武穆一般无二,都是报国无门,饮恨以终,千古英雄,万古流芳!袁督师的一首诗道尽平生抱负: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百年以降,犹自凛凛有威,让人心生敬意,可叹英雄遭遇都是如此不堪!

这时天空骤变,又是细雨朦胧,春夏初交,天气多变,这雨说来便来,从来不随人意。袁督师墓冢前青草离离,先前左右各有石像生,而今却已不见,被人搬离了,不知去处。袁承天拜祭过了,用手摩擦去石碑上青苔,那一行大字显见眼前:故国忠烈义臣袁君督师之墓冢!心中一动,心想:自己是否要担负起反清复明大业?可是当今嘉庆皇帝爱人及人,对天下庶民百姓可说是仁义以尽,难道自己还要领导袁门和他为敌?一时心中百感丛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告别众袁门弟子,这时一位新任一位堂主道:“少主,你何不在此暂时安身立命?”袁承天不置可否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你是新任的忠孝堂堂主,一定不可以再似先前各自为政,那样只会削弱咱们袁门的实力,被奸人趁虚而入,各各击破,所以……”这位忠孝堂主道:“少主,放心,有你领导咱们袁门中弟兄只会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反清复明,恢复中国!”袁承天深以为是。他手撑油纸伞出了袁氏祠堂,来到京都长街,心无所寄,只是想着如何去到多铎王府,以窥假山藏宝秘密所在。转来转去已是中夜,便随意找了房间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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