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过敖玉来,拿手揉揉敖玉秃脑瓜儿,敖玉膝行两步,凑到庄凡身边,傻乎乎冲师父一笑,亮光一闪,露出两颗小虎牙。
庄凡,庄凡也觉得胃疼!
老城主这功夫都坐不住了,真龙啊,这是!颤颤巍巍的在座位上跪直了,拱手施礼道:“不识三太子真身,冒犯冒犯!”一个大礼就下去了!其余众人也皆坐立不安。
王员外兀自镇定,实则腿如筛糠,哆哆嗦嗦的道:“何以见得高、高高徒就是西海三太子?”万一这和尚胡吹大气呢?有可能这圣僧的身份也是假的吧!
庄凡忙去搀扶老城主:“老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尚且隔着辈分,敖玉是我徒弟,岂能越过老大人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理也没理那员外。
敖玉却不高兴了,回头瞪了王员外一眼,猛地把人头化作龙头,冲他喷了一口海水,龙涎敖玉舍不得,海水喷人管够。
那员外正鼓起勇气想喊破庄凡的假冒身份,却被陡然间出现的好大一个龙头惊得嗓子咯咯有声,随后又兜头浇个透心凉,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十分利索,厅上小厮连忙上前连拖带拉,把人带了下去。
庄凡才把满口“岂敢岂敢”的老大人扶起来,听得动静回头,就见众人都呆如木鸡,眼睛盯着敖玉抖如筛糠,又见满地水,透着一股子咸腥气,那员外被拉着脚倒拖出去了。
敖玉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见师父瞪他,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
心累!
只得又跟老城主道歉:“我这徒儿小孩子心性,顽皮得很,老大人勿怪!”
老大人哪儿敢啊!正好此时下仆来报,宴席已备齐,可以入席了,这才揭过此事,起身移座。
只是花厅里的一地海水,仆人们也不敢乱动,也没人敢来擦拭,慢慢的自己干了,竟结出一层盐花,恰巧此后此地挖出了盐井,结果又引出旁的传说故事来。
没了讨嫌的人,庄凡和善,敖玉装乖,老城主没一会儿便也不那么紧张了,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满座只有悟空一个不高兴,一下午,没吃着什么好菜,妖精也没冒头,神烦!
猴子抓耳挠腮有点儿坐不住,敖玉也困得直打晃儿,冬天快到了,小白龙觉就特别多,猴子看不下去,一捅他师弟腰眼儿,把敖玉捅得激灵一下,可也不敢扎刺儿,委委屈屈看过来:“嘎哈呀师兄?”
猴子道:“我想去这府里逛逛,你激灵点儿,别睡了,好好儿看着师父!”
敖玉嘟嘟嘴,老老实实答应:“哦!”他也不敢说自己也想跟着去,只能瞪大了眼睛,努力保持神智清醒。
猴子摸摸他小光头,十分不走心的夸了声:“乖!”之后兀自跌坐,元神出窍而去。
这城主府,大圣向前探查的时候,还有昨日带着小白龙搜妖精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只因此地官威甚重,又兼正气凛然,自古邪不胜正,所以大圣也就匆匆略过,没放在心上。
只是此时在府中再探,却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大圣睁开火眼金睛仔细观瞧,发觉那赫赫官威,竟然和一丝一缕的妖气纠缠在了一起。
官威压着妖气,妖气却扶助官威。
大圣眉头一皱:真是顶顶怪异!这城主府,莫不是个大妖精窝?
庄凡叹口气,又拍拍大徒弟那坚实的后背:“悟空啊,不要怨。他,也是有苦衷的!师父也得谢谢他,毕竟,”他揉揉猴子的发心,“毕竟他把你教的这么好,你这一身的本事,来得不易,知道吗?他也是疼你的。”
猴子一低头,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他趴在庄凡膝头,手里紧紧抓着唐僧的袈,裟,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师父,我不想去,我怕,我也……”我也怨……
五指山下五百年,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他的心肠早已经冷透了……
庄凡就笑了,抚着猴子后背,嗔他:“跟个孩子一样……”
安静了好半天,他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了一下,飞快的擦了下眼睛,拍着悟空的臂膀道:“好啦,悟空,咱们把这里的事解决了,明天师父好给你放假,好不好?”
他可怜的徒弟哦,真是哭得他这个假师父心都碎了。
猴子埋在庄凡膝头,点了几下脑袋,再抬起头时,虽然眼圈儿还是红的,眼泪却已经止住了。
猴子站起来,又扶他师父起身,给师父理理衣服,这才拿棍子点点敖玉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寸步不离师父左右,再敢贪睡,我真扒了你信不信?”
敖玉狂点头,刚才他被他师兄拍到一边,刚站起来就给定住了,张着嘴伸着胳膊一动不动站了好半天,累死他了,再不敢不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