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隐隐知道,父亲也是爱他的,只不过爱的方式同爱妈不一样。
他当然知道自己并非两人亲生的孩子。
而且远比梁美珍他们以为得要早。
乡下对于这种事情就没有不漏风的墙,家长误以为几岁的孩子听不懂,殊不知小孩最会学舌。
希璨恒第一次听到自己身世的时候才七岁,对方是个九岁的男孩,黑痩,嗓门很大,他洋洋得意向边上一圈孩子散播希璨恒的隐私,说他生母是个妓女,妓女不要他,他又克死一对想要抱养他的夫妻,最后才落到了梁美珍和希安民的家里。
也不知道这对夫妻能经得起他克几年。
这话一听就不像小孩能说出来的,然而对于希璨恒来说,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层,只知道自己先是懵,再是不相信,最后是无法言说的暴怒。
他狠狠冲过去,用头撞击对方腹部,把人撞倒在地,然后赤手空拳猛砸对方头脸。
他哪儿知道怎么打架,全然是本能操控肢体罢了。
他恨透身下这张胡说八道乱吐粪水的嘴,于是直把对方嘴巴打出血才肯停手。
在场的小孩一窝蜂都跑了。
而这件事,竟然莫名地被集体缄默。
也许是因为,每个孩子的父母,都是这段流言广为流传的帮凶。
后来,没人会再当着希璨恒的面公然讲这些,可这不代表流言就停了。
他的闪闪光,似乎也会让人想起曾经那段过往,然后假惺惺以一句——“这孩子看来也不是那种克父克母的命啊。”作为开场白,再次把他的不堪反复讲述。
即便他后来搬到县城,这流言也没有断绝,而是如影随形跟了过去。
他知道梁美珍和希安民都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子,只要对方不到他们面前指着鼻子说这些,他们并没有什么所谓。
可他不是,希璨恒小时候打过的那些孩子——什么衣服被弄脏,在学校不做卫生,他才不在意这些。
只有妈种在门口的花被隔壁家王二猴子薅走这件事是真的,让他牙痒痒地想揍人。其余的,每一个都是因为曾在背后嚼过他们家的碎嘴。
于是他会找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欺辱他们。
他对家人有种天然的保护欲,对外人也有很多难以抑制的戾气。
他这一生,便是因这两点而结束的。
——————————
希爹这一生,璀璨而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