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开言怔忡很久,只觉经历过的苦痛渀似一场梦境。窗外春雨阑珊,沙沙撒落叶瓣,铜兽炉龛冒出缱绻雾气,她回过神来,闻到了清淡杏香。
&ldo;都退下去。&rdo;
叶沉渊坐在床侧,屏退众人,拈起雪巾蘀谢开言细细擦着汗。
谢开言安静听了一会春雨,思绪越来越清晰。她推开叶沉渊的手,裸足踏上金砖,径直朝着云杏殿外走去。叶沉渊将她抱回,见她挣扎着身子,不由得低声说道:&ldo;先穿上靴子再出去玩。&rdo;
谢开言安静坐定,任由他帮她套上软底鹿皮靴,又待抬脚朝外走。
叶沉渊伸袖按住她的肩膀,道:&ldo;睡了两天,出了一身汗,先擦一擦。&rdo;她发力推开他,只顾走向外,他又靠过来,搂住她的腰,沉声道:&ldo;不擦身子就去沐浴。&rdo;
谢开言慢慢走回来,站在雪毯上不动。叶沉渊取过白貂斗篷,将她裹紧,唤侍从准备了熏香、火笼、热水等物。暖阁内整饬得清香阵阵,温暖如春,他便再次唤退众人,从铜盆里绞了手巾,蘀她细细擦了额头及脖颈。
&ldo;抬手。&rdo;
叶沉渊吩咐一声,谢开言就慢慢抬起手臂,像个傀儡人一般,由着他解开睡袍擦拭了前胸后背。他从锦格里抽出一条粉色镶花抹胸,对着她的胸脯一阵端详,然后裹上去,抽紧了丝带,问道:&ldo;疼不疼?&rdo;
无人应。
叶沉渊兀自伸手试了试松紧,细心查看雪白肌肤没有勒痕,才帮谢开言套上窄衫、襦裙等衣装,最后裹紧了斗篷,将她收拾得漂亮又清慡。
谢开言只是睁着空幽幽的眸子,看向窗外花朵。
待行装完毕,叶沉渊擦去额上汗丝,捏捏她的脸颊道:&ldo;生疏了十年,难得你这么乖,让我好好伺候一回。&rdo;她呆滞不应,他抖开一块特制的巾帕,围在她脖颈处,按着她坐下。
&ldo;张嘴。&rdo;
谢开言闻声张开嘴唇,喝下一口糯软的小米粥,咕咚一声吞下。
叶沉渊夹过糕点,送到她嘴边,她没有反抗,就着玉箸一点点啃完。他看了不禁在嘴角含了点笑,喂完一顿午膳后,才说道:&ldo;以后都这么乖就好了。&rdo;
擦干净她的嘴唇和下巴,他唤人进来,问道:&ldo;花总管还没回么?&rdo;
侍从低头答道:&ldo;阎家绣坊开张,庆贺的人过多,阎小姐做主再开宴席款待客人,花总管便随着昭容娘娘留在了那里。&rdo;
叶沉渊冷淡道:&ldo;贴身婢女死了,昭容也不肯回来看上一眼?&rdo;
&ldo;娘娘听说霜玉是为了救太子妃落水而死,特意命小人好好敛葬霜玉,给霜玉家人捎些银子。&rdo;
叶沉渊挥袖道:&ldo;退下吧。&rdo;
年龄较长的宫女无声走进暖阁,行过礼,执起牙梳,蘀谢开言梳理了发髻,佩上绮彩簪花,并未插上尖利的发钗。叶沉渊看到这里,才放心离去。
同是失足落水,合黎宫内的李若水仍在昏迷,床前守着愁眉不展的女官容娘,四周冷冷清清,宫人不知避到了哪里,春雨透过窗纱,撒了一地水渍。
谢开言走到廊下秋千旁,一路都有十对宫娥作陪,她转了圈,走进寝宫。
容娘慌忙擦去泪水,向她行礼。
谢开言怔怔站着,念道:&ldo;米……米……&rdo;
容娘抱来糯米兔子,小心候在一旁,看她玩耍。
谢开言道:&ldo;冷……&rdo;宫娥马上升起了火龙。她仍然念着&ldo;冷&rdo;字,内侍又在宫殿内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毯。
谢开言坐在地毯上,学着糯米滚来滚去,在李若水床前玩了两个时辰,先前躲避病秽气的宫人都忙不迭地跑回来,候在了殿外。
容娘看着谢开言的玩乐,轻轻叹了口气。
吃过晚膳,谢开言又走到合黎宫内游玩,容娘借口人多喧杂,将众侍从请到了寝宫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