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
紫云散去,焰彩化作凤凰,拖着绚丽羽翼浮游于空,让袁择脸色一变。
袁骊拍手叫道:&ldo;这个法术好厉害啊,把皇后娘娘的徽志升到天上去了。&rdo;
袁择厌恶的正是这个,他与皇后斗了多年,因忌惮国师的法力,难免在气势上低于她一筹。可是随后而来的稀奇场面,实出他的意外,不经意间,他竟然站了起来。
彩凤云盖之下,慢慢走来两只梅花鹿,双角戴花,口衔铃鼓,拂响一片沙沙乐声。它们悠然走了一阵,径自低头去拱苜蓿糙。一只皮粗肉糙的大白熊跟在后,嘴里叼着一只鱼,背上系缚大彩球。另有两头小熊到处乱走,听见领头的熊王在叫,又不情不愿地跟上去了。最后来的是一只庞然大物,长着骆驼般温驯的嘴脸,全身披着皮甲。它的背峰高高隆起,偏又能砌成一座小平台,上面还搭建了一间小小的花篮亭子。聂向晚盘膝坐在里面,笑得温文无害。
袁骊欢呼一声,掀起裙子跑向梅花鹿。
袁择咳嗽了下,喝道:&ldo;来者何人?&rdo;
聂向晚弯腰施礼,朗声道:&ldo;国师门下白衣小童,领皇后懿旨前来恭贺小姐生辰。&rdo;
袁择冷笑道:&ldo;你怕是说错了吧,我只听说过皇后下令,来我这坞堡踏平祥瑞之气。&rdo;
聂向晚稳坐不动:&ldo;袁大人若是多心,那可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片好意。我知小姐喜欢游乐,特意进了杂耍班子,与班主一起献艺。诚不诚心,但看小姐的喝令。&rdo;
袁骊叫道:&ldo;父亲别吓跑了她,我要看杂耍!&rdo;
袁择见爱女满心欢喜的样子,无奈把手一挥,喝道:&ldo;罢了罢了。&rdo;
糙地上走来另外几只骆驼车,杂耍班的艺人全数上场,演示各种本领。聂向晚取下熊王背负的彩球,抛出去,两头小熊依令用前掌嬉戏。梅花鹿仍在吃着糙,熊王吃完鱼,呼哧呼哧吐白气,聂向晚见了,忙扯过它脖颈上的貂绒锦带,低声道:&ldo;不可再贪嘴。&rdo;
熊王摇摇晃晃走到跷板旁,用一只脚掌踩住了一头。它喔地一声叫唤,小熊从另一头的木梯跳下,重重砸向板子,双双被弹飞。袁骊开怀大笑,聂向晚乘机向袁择请求,骑骆驼绕着石湖走一圈,不着痕迹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据蒙撒查算,袁择瑞气最盛的地方就在石湖,可是袁择贵为宗主,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因此,她才要想办法踩掉这股气,方便回去复命。
一切安置妥当后,被袁骊挽留下来的聂向晚显得十分轻松。吃完晚膳,她由着仆从伺候沐浴净身,换上整洁衣袍,打算熄灯休息。
袁骊却摸进门,央求她再变些戏法引住卓王孙的注意。聂向晚奇道:&ldo;难道小姐对卓公子上了心?&rdo;
袁骊低头拧衣角,不答话。
聂向晚迟疑:&ldo;据我说知……那卓公子已经有了妻室,且对妻子颇为爱护……&rdo;
袁骊不禁嚷道:&ldo;还好也没生下娃,又是贱籍出身,怎么与我比?你不知道,当初她从袁家逃出去,已经引得我父亲不痛快了……&rdo;絮絮叨叨说出卓妻阿碧的往事。
聂向晚盘膝坐在床铺上,支起下巴颏,做出一番认真倾听的样子,心底却有些好笑。若能在这个关口留住卓王孙,不失为一条良计。至于卓王孙是否再纳妻,那得看他的欢心,她相信,以他的能力足够对付袁择的逼婚。袁骊又拉她的手,她便趁势说道:&ldo;小姐会吹笛么?&rdo;
袁骊掏出一柄小竹笛,吞吐道:&ldo;我只会吹一些放羊的小曲。&rdo;
聂向晚肃容说道:&ldo;卓公子通晓六艺,才情卓绝,被华朝士人推为榜首。平常的小词小曲,恐怕难得入他的眼。&rdo;
袁骊急道:&ldo;那怎么办。&rdo;
&ldo;小姐勿忧,我替你想法子。&rdo;
夜风正凉,聂向晚站在花墙之后,仔细捕捉风声流动的微响。依照华朝名士的品性,当是喜爱风雅事物,因此月下美人邀约赏花,也是投其所好之举。她想起以前在连城镇学音律时,叶沉渊曾用一曲《杏花天影》催发花藤跳舞,诱她驻足观望,那么今晚待她依样施展开来,或许能牵引住卓王孙的目光。
花墙那边,使出缠功的袁骊果然请来了卓王孙,聂向晚立即屏声静气地站着。一番言语之后,落在卓王孙身后的袁骊掏出竹笛,轻轻吹响一声,随后只是应对口型。聂向晚也轻轻抬起长笛,查看风声流向,吹奏了一曲《杏花天影》。
在两人合计的演示之下,垂在石壁上的紫藤花翩跹舞了一曲。袁骊比卓王孙更加惊异,清脆笑声飞过了墙。聂向晚便在笑声中一步步缓慢后退,离开了院子。
正待她宽衣睡觉时,杂耍班的艺人来报:&ldo;小童姑娘,那头大白熊撞开了栏车,跑去了石湖。&rdo;
聂向晚为凑足熊王的鱼食,花费了一些时间。她提着木桶走向石湖,却发现卓王孙已经站在了石台旁,周身披散着蒙蒙月色。
她踌躇一下,还是走向了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