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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是个问句，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顾即心口像是被这道清冽是声音嘶拉划开一道小口子，不是很疼，但隐隐犯痛，脑海只充斥着一个回响‐‐他没有忘记我。

林景衡记得他，顾即这时候说不出心情的喜与悲，这种感觉很像年少在街头转糖人的时候，他想要孙大圣，却转到了一只猪八戒，然后摊贩告诉他猪八戒不要钱，他吃到糖，却又不是那么开心，因为他只喜欢孙大圣。

他不希望林景衡记得他，不想让林景衡记住以往岁月里难堪的自己，又渴望林景衡记住他，至少自己是真真实实在他的生活里存活过。

他以为自己会慌张到连头都不敢抬，但思绪万千之间，他已经扬起一个这些年来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的客气笑容，抬头对着林景衡，佯装惊讶，&ldo;啊，是我。&rdo;

接下来便清晰的看见林景衡微微皱了眉头，他按压住颤抖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有些局促和尴尬，&ldo;没想到你还记得我。&rdo;

林景衡眉头皱得更深，问，&ldo;你认出我，却不和我打声招呼？&rdo;

顾即被这一声类似于质问的口气给问倒，他只得一手用力抓着办公桌桌面，找个很不靠谱的说辞，&ldo;工厂有规定，上班不能讲话。&rdo;

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林景衡沉默着像要把他看穿，顾即难堪的躲避着他的目光，两个人隔着窄小的办公桌面对面站着，稍微细心一点的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气氛的凝固。

老板率先过来打破僵局，中年男人最擅长笑呵呵的圆场，&ldo;哎呦，没想到林工和我厂里的员工还是老相识，这证明我们这一次合作是有缘，好事好事。&rdo;

过了几秒，顾即才听见林景衡口气不甚分明的回，&ldo;嗯，好事。&rdo;

他察觉出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来，更是不敢直视林景衡。

&ldo;既然如此，那林工就和老朋友好好说会话。&rdo;老板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在里头，谁都能听得出来。

顾即却是唯独听不出来的那一个，他想到要面对林景衡就发怵，于是急忙道，&ldo;不行，我今天的账目还没有对完。&rdo;

丝毫没有有犹豫的。

这时候林景衡面色已经如常，只是深深的看了顾即一眼，继而道，&ldo;我也有事要处理。&rdo;

言下之意这说会话就没必要了。

老板做不成这拉拢的人，只得讪讪道，&ldo;既然林工不得闲，我送林工出去。&rdo;

林景衡这次没有反驳。

顾即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林景衡已经抬步往工厂大门走，毫不拖泥带水的步伐，走得有点快。

他想起以前就是这样，林景衡从来不会等他，他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时过境迁，这种场景又再次重现，而这一次，他甚至连追上去都勇气都没有。

直到林景衡的背影消失在工厂大门，顾即抓在办公桌上的手猛然脱力，整个人慢慢顺着椅子滑下去坐着，他深深的呼吸，面色十分难看。

伍哥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碍于大头经理的在场不能开口。

大头经理上下打量着顾即，口气有着掩盖不去的嫉妒和轻蔑，&ldo;顾即，没想到啊，你还有当工程师的朋友。&rdo;

顾即实在没有力气争辩，于是干脆不答话，大头经理又怒又恼，却又拿他没办法，狠狠剜了他一眼，跟上外出老板的步伐。

因着今天这个插曲，顾即整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晚上回到破旧的老式大楼时，连敷衍男人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