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她才发现达子没有跟着,小马驹悠悠吃着草,背上搭着弓箭和箭筒。
烟云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就我们两个?”
他有些好笑,摸了摸小马驹的头:“就去山里摇个蜂浆,需要兴师动众的吗?”
她挠了挠后脑勺,齐溟道:“走吧。”
阳光如澄澄的金沙,连扑面的风都是柔软的。出了王府的后院走不远就是一片林子,夹道开满了大片大片粉色的杜鹃花,被这暖阳一照,散发着悠悠的香气。点点新绿破枝而出。天空如倒着的湖水,清澈而瓦蓝,几缕浅淡的浮云被风一吹便散开,倒像极了湖面上氤氲着的雾气。
这一路上鲜少人,寂静得连林子深处的鸟鸣都可以听见,齐溟牵着马随意问道:“之前念过学堂吗?”
烟云摇了摇头。
“哦?”齐溟好奇道,“那先生后来问的那几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烟云一笑,“那是今日先生所讲的呀,听了就知道了。”
“你倒是机灵。”齐溟笑道,“若换做那丫头,就算对着她耳根重复三遍,她都不一定记得下来。”
“那大格格平日里一定常常挨先生责罚吧。”
齐溟勾唇一笑,“可不。看她挨打可真是大快人心。”
烟云没有接话,在背后议论主子总是不好的,她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寻找着蜂巢。喀喇沁林木秀美,林场绵延千里,方圆百米之内定有蜂巢。耳边忽然晃过一阵嗡嗡的声音,她一指,高兴道:“快看,是野蜂!”
“跟着它能找到蜂巢吗?”
“我和阿娘就是跟着它去找蜂巢的。”
跟了那只蜜蜂转了百米,果然在枝头看见一个蜂巢,不大不小,挂在一棵数丈高的杨树上。
烟云仰头望去,失望道:“哎呀,好高,一定打不下来,三公子,我们还是换一个低一点的吧。”
齐溟却在树下站定,微微勾起唇角,“谁说打不下,你便瞧好了。”
他从马匹上取下一个包袱,那里面放着一个瓷坛和一个披风。齐溟把瓷坛放在地上,将披风扔给她,自己从箭筒里取出只箭,仰头就朝那树上射去。
那只箭从那蜂窝中间贯穿而过,那蜂窝只是摇晃了一下,却并没有掉下,许多野蜂慌张的从哪摇晃的蜂窝里飞出。齐溟又接着抽出两只箭,双箭齐发,齐齐射向那蜂巢,那蜂巢便更剧烈的摇晃起来,从中间裂开,“啪。”的一声,大半个蜂窝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黑压压的蜂群顿时从树上嗡下来。齐溟又回忆起那日的情形来,顿时惊叫道:“快跑!”慌忙把烟云拉上马背,自己也赶紧翻了上去,用披风裹住二人,用力一夹马肚子,逃命一般朝前跑去。
突如其来被数以百计的野蜂包围,耳边都是一阵令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不知道多少蜜蜂盯在了披风上。
烟云出乎意料,自己就这样上了马背,还未坐稳,那马迅速的就飞奔起来,这是一种比蜂群围攻更糟糕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骑马,小时候,家里虽然有一匹老马,那是阿爹的,除了弟弟和阿爹,谁都碰不得,于是她就一直没有学会马术。在喀喇沁,不会骑马的姑娘还是很是少的。她时常可以看见邻居的姑娘穿着漂亮的骑马装在林子里遛马的情景,英姿飒爽,让她好生羡慕。
可如今上了马,她却是快要哭出来了。那马跑得很快,马背摩擦着两股,生疼生疼的。烟云觉得自己身体正随着马剧烈的颠簸而摇晃着,几次都快要从马上掉下去,她只好把身子往前倾倒,壮着胆子去抱住马背。
齐溟只顾在后面赶蜂,察觉到她的异样,惊讶道:“你竟不会骑马?”
烟云伏在马背上呜咽了两声,算是回答,这时,已经有许多野蜂围绕了他们,而她这样抱着马背,那披风根本就盖不住她,不多时,一群野蜂便落在她的后背。
来不及多想,齐溟抖了抖披风,也伏了下去,用身子盖住她,将披风扯过头顶,将两人包裹起来。
后背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这痛如此熟悉,齐溟知道,又是被野蜂蛰了。齐溟不禁苦笑,那野蜂可真有见缝插针的本事。
小赤马载着他们在林子里奔跑了许久,终于躲过了蜂群的疯狂追杀。两人精疲力尽的坐在了草地上。烟云浑身都软了,一半是吓的,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齐溟一边喘息一边道:“那蜂群那么猛,你和你阿娘是怎么摇到蜂蜜的?”
“少爷恕罪。奴婢竟忘了,每次入山前,阿娘都会用一种加了植物的汁液的水沐浴,洗过那个,野蜂就不会靠近了。”烟云小心的说道。
齐溟瞪大了眼睛:“你为何不早说?”
烟云小声道:“奴婢忘了。”
齐溟顿时气绝,“那你还记得是加了那种植物的汁液吗?”
烟云茫然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