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首脑在出国访问的途中,突然遇到被访问国家发生军事政变的事情是极为罕见的。然而,1965年在周恩来总理出访非洲的阿尔及利亚共和国的途中,周总理的专机还没有在该国家落地的时候,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突然发生军事政变,这一信息的获得,使肩负着代表团飞行安全的专机组在紧急情况下处惊不乱,妥善处理了意想不到的各种困难,转危为安,最后载着总理一行人员顺利返航,为我国的专机飞行史留下了难忘的一页。
1965年第二次亚非会议计划在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召开。空军领导决定由专机师师长胡萍与副师长分别组成两个加强机组,担任这次远距离的跨洲的专机飞行任务。这次专机飞行的难点在于跨两个大洲,途经12个国家,12000公里的长距离跋涉。飞机不仅要飞越世界屋脊,穿过地中海,而且还要从敌视我们国家的上空绕飞。这次总理出访的活动安排是这样的,周总理与陈毅副总理一行已先期乘坐我国民航的飞机在非洲其他国家访问,最后在埃及的首都开罗会合,由我们接替民航完成周总理一行到阿尔及尔参加亚非会议的活动。
副师长驾驶的飞机已经在阿尔及尔落地了,还不知道那里已经发生政变,等把这一信息传达给师长驾驶的专机的时候,周恩来一行已经在飞往阿尔及尔的空中半个小时了。机组通信员的职责本来是负责有关空中气象与飞行方面的信息沟通,然而,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空中通信员却成了传递政治信息的关键岗位。出国飞行的通信联络,在很多时候是依靠英语进行的,专机师的通信员不仅熟练掌握了飞行专业的技术术语,为了适应专机飞行的需要,还掌握了一些飞行专业之外的英语对话技能。所以,除了从地面指挥电台听到这一信息外,通信员还从一家正在空中飞行的美国飞行员那里听到同一个消息,因为国际客运飞机上使用的通信频道是相同的。身为师长的胡萍在如此重大的问题面前,处变不惊,头脑冷静。为了直接听到祖国北京的声音,他命令机组通信员打破常规,在非常情况下,动用我国新疆地区对外广播电台,直接请示中央。从几个方面证实政变信息准确无误后,并征得祖国北京的同意,决定返航。从机组第一次听到来自开罗地面的信息开始,机组任何一步的想法与行动都得到了周总理的同意,周总理、陈毅副总理一开始对阿尔及利亚发生军事政变的消息也感到非常震惊。后来,面对已经改变的局势,对机组在空中一边飞行一边做出的判断与行动表示赞赏。这次飞行中担任通信员的就是三叉戟256号专机组的通信员老陈。
第一架飞机在阿尔及尔的落地,再一次体现了领航员与驾驶员的协调配合有多么重要。
专机师负责打前站的飞机,从开罗起飞时,由于机组不知道在机场加油要提前付小费,延迟了起飞时间,正赶上傍晚时分到达阿尔及尔机场。通常情况下,傍晚前后的光线不仅对飞机无线电设备干扰较大,而且,似黑未黑的黄昏时刻,对飞行员目视落地也有不利影响。正在此刻,地面报告,由海上飘向机场的平流雾很快就要过来。与阿尔及尔机场跑道方向基本平行的一道山梁,位于机场的一侧,这样,要求所有到这里降落的飞机,在进入对正跑道的第四转弯动作中,宁早勿晚,否则,就有可能与高山相撞。这种地形特征的机场,在我国也有多处。在包头以西的一个机场上,就发生过一架安12飞机夜航落地时,由于进入跑道过晚而贴到了旁边的大山上,导致机毁人亡的严重事故。面对黄昏时刻、地形复杂、气象突变的阿尔及尔机场,飞机上的两个领航员临时分工,一个人死死地盯着电台的指示与飞机同跑道的关系位置,严格掌握进入跑道的转弯时机,另一个人严密注视跑道一侧的高山,发现情况,及时提醒机长,使机长的两只眼睛变成了六只眼睛,把握关键的动作时机,做到万无一失。当专机刚刚落地,还没有来得及脱离跑道的时候,紧贴地面移动的平流雾已将整个机场覆盖,离飞机只有十几米的滑行道口都找不到了,机场航管部门立即宣布机场关闭。机组全体人员庆幸这次专机任务的顺利完成来之不易,外交部的章文晋与我国驻阿尔及利亚大使馆武官就在这架专机上。
第二节专机飞行中的服务
没有体验过专机飞行的人,一定会认为专机飞行员离中央首长很近,可以&ldo;近水楼台先得月&rdo;,能够提前知道一些中央的精神,或者最新的消息。其实,专机飞行员给人们带来的这一错觉,正是专机飞行员的生活特点之一。专机组的服务职能与安全保卫职能,贯穿在专机工作的全部过程。
人们有一个恰当的比喻,空军的专机部队就好比中央领导的小车班。不过,专机部队的服务职能远比小车班复杂得多。此外,一提到专机服务,人们很容易联想到空中服务员对乘机首长的服务。一般说来,在民用航空的飞机上是这样的,可是对专机服务来说,含义更广泛,为了首长的舒适与安全,服务是整个机组的投入。
专机部队使用的飞机越是落后,就越要求地勤维护人员具有高度负责的精神与精湛的技术。由于运输飞机机体较大,常年露天停放在停机坪上,不像小飞机那样,不飞的时候还能停在四周被土墙围起来的机窝里,虽然不能御寒,总还能挡一挡风沙,做定期维修时,还能推到厂房里。炎热的夏天,可以想象到发烫的机场水泥地面已经烤得人喘不过气来,早已被烤热的飞机客舱里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严寒的冬季,如果把皮肤挨上冰冷的金属,能够沾下一层皮来。尤其是机组执行专机任务在外的时候,机务维护的重担全落在机组中三个机械人员的身上。晚上气温低于零下15度时,飞机过夜还要把电瓶拆下来带到招待所。早上,机组要提前4个小时赶到机场,冒着滴水成冰的严寒,先是用笨重的加温炉为每个发动机加温,然后机组几个人排队搬动冰冷的螺旋桨,不做这些准备工作,在低温条件下,活塞式发动机就不能正常启动。也许当天的任务只需要一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可是,机组飞行前后的外场工作就需要整整干上一天。飞机上的工作环境不像车间那样舒适,有许多时候都要把身体蜷曲在狭小的飞机构件的缝隙中进行。设备维护中拆下来的螺丝,一个不能少地都要装上去,如果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就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曾有一位特设师担心拆下来的螺丝丢了,就放在自己的帽子里,然后把帽子戴在头上,认为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当工作结束需要这些螺丝钉的时候,倒忘记放在了什么地方了!情急之中,他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头,没想到这一拍,却把螺丝钉拍了出来。有次为了弄清楚一块擦飞机用的破抹布的下落,全团动员,一字排开,在大面积停机坪附近的草地上像篦头发一样寻找了几个小时。把已经装好的上百个座椅套重新拆下来检查一遍,就是为了要找到丢在缝隙里的一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