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定宴跪在余府前后,玄玉在他心中的模样变锝更模糊了,至今他还是不知,玄玉究竟是用了何种法子能让康定宴低头。“知道玄玉为何会找上你吗?”不认为玄玉有那么难懂的袁天印,好笑地瞧着他那似乎已经困扰已久的模样。“为了康定宴?”在文库头一回见面时,玄玉的目的是如此。“不只。”总是在玄玉身后进谏言的袁天印,大方地在他面前承认主使者是谁,“是我要他找你的,因为,日后你将会是他身后最重要的支柱。”“支柱?”余丹波两眉一绕,不解地望向他。“告诉我,皇家之事,你知道多少?”“不多。”不知他怎会突然提起这个的余丹波,开始怀疑起袁天印今日会来找他的目的。“对皇家中人来说,生存,远比命运还来得残酷。”脸上笑意一敛,袁天印两目炯炯地看着他,“现下的玄玉,虽无近虑,却有远忧,若是不在未来到来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怕日后恐将不堪设想。”余丹波沉吟了一会,“袁师傅在为王爷担心些什么?”他是知道,历朝历代皇家中夺嫡阋墙之事屡见不鲜,但目前圣上所诞之皇子们,皆都年少,圣上也正值壮年,就算要防患未然,似乎也太早了些,更何况太子名份早就已定,其他四位王爷,未必会有夺嫡之心。“与其说是为他担心,不如这么说吧。”袁天印将墨扇一收,以扇柄指向自个儿的眼,“我可说是玄玉的一双眼,我正代他看那些他尚看不见的危险,在他遇上那些前,我会尽我所能让他避开险阻。”有些明白他话意的余丹波,在心头琢磨了一会后,两眼带着迷思地瞧着这个为玄玉设想周到的人。“我想问个问题,但不知是否得当。”打从见到他这名由一介布衣,后晋为王傅的人出现在玄玉身后时,他就一直很想问了。袁天印很大方,“说。”“为何你会选择为王爷效命?”说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王傅,但实际上又不像那么一回事,玄玉身边的人又都是由他举荐而来,说实活,他根本不像个泛泛之辈。袁天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以期待的眼神望向亭外的穹苍。“我只能说,这片天下,在等待一个能够改变的能者。”‘“能者?”“名份或许是天定,但命运,却是掌握在咱们手中。”对于名份这回事深不以为然的袁天印,所放眼的是未来,“这就是我会效命于玄玉的原因。”有能者,得天下,这本就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几番言语,已听出个中话意的余丹波,对于玄玉的志向,以及袁天印为何会辅佐玄玉的目的,微讶地张大了眼。“还记得玄玉在找上你时说过些什么吗?”知道他一点就通的袁天印,笑咪咪地问。犹处于惊愕的他,一手抚着额,“王爷他要我为他,不是为国……”“对。”袁天印沉稳地应道,“你可千万别忘了这句话。”总算明白自己给过什么承诺的余丹波,在他说完话起身欲走至亭外时叫住他。“袁师傅。”顿住脚下步子的袁天印,回首瞧着他脸上挣扎的模样。“我该如何做,才能在日后成为王爷的支柱?”思考了许久后,决心孤注一掷的余丹波,直接请他指引明灯。“很简单,替他打造一个雄厚的本钱。”袁天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他将你拉上骠骑将军这个位置,你就好好善用它才是。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余丹波听了后,再次垂下头来思索这个交托给他的重责大任,他到底该如何着手才是。“告辞。”已代玄玉完成任务的袁天印,留下苦思的他转身走出亭外。携来今年全河南府税收数目,以及预缴库税数的梁申甫,恭谨地站在玄玉案前。原本在忙其他公务,但在他一来后即搁下的玄玉,两手握着他呈上来的摺子,愈看,两眉愈是朝眉心靠拢,令等在面前的梁申甫,脸上伪装的笑意有些撑持不住,掏出帕巾频拭着额上沁出的冷汗。“河南府官员就值这些数目?梁大人,他们手下的佃户缴的可都不只这些哪。”玄玉以指弹了弹摺子,接着脸色一变,一把将它扔回他的面前,“我不管你暗地里究竞收了多少好处,告诉你,我要上缴的税银,他们都得如数给我吐出来,若是少了一文,别以为我不敢拿你开刀!”官官相卫,以为有了同僚撑腰就可以耍花样?“王爷恕罪,请……请王爷再给卑职一点时间……"收了众官小惠的梁申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不悦地将手一扬,“上税之前,尽快摆平他们。”“是。”连忙将摺子收回后的梁申甫,躬身行了礼后,连忙退出门外。在总管府内总是与玄玉形影不离的袁天印,转首眯了忙得不可开交的玄玉一眼,悠闲地踱至他的身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次过后,王爷不会以为梁大人下回就不再收贿短报税目了吧?”埋首在卷宗里的玄玉轻应,“他不会有下回了。”也好,就撤了他换人做。袁天印倾身看了看他案上的东西,“计划得如何?”“大致上都差不多了,现下,就差康定宴那边以及向圣上奏明此事。”深感疲累的玄玉,深深吐了口气,抬起手一揉按着酸涩的颈项。袁天印随手拿起他忙了半年的成果,打开摺子替他[审阅。在玄玉已写好要上呈圣上的摺子里,主要所述,除了洛阳来年在各方面的行政规划外,还有条最重要的地方建议——开凿运河。在充足了民生、掌握了洛阳官员,以及平定了地方后,玄玉紧接着要做的,就是及早繁荣洛阳,倘若要为洛阳日后的财源铺路,那么开凿运河、畅通水陆运,则势在必行,只要运河一开凿完成,届时,洛阳则可望成为全国水陆交通枢纽。以洛阳的地理位置来看,京城长安位在洛阳西北面,长安往东之路自古即不太畅通,如此不但影响了政令的畅达,各地的粮食运往长安,不免费时费力。洛阳处在国家的中心地带,不但可有效治理江南、控制北方、巩固国防,在洛阳水陆两运畅达后,洛阳含嘉仓除可为官仓外,更可成为米粮转运处,全国各地可方便地取得粮食,洛阳更可因漕运,令米、盐、茶等民生物资所衍生的商道迅速繁荣,进一步成为全国经济重城。管家在书斋外出声,“王爷,康大人到。”“请。”正等着他呢。“王爷。”“交待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也不待康定宴开口,玄玉在他一进门后即等不及的问。“回王爷,河南府附近州都,都已达成共识,且漕工与役夫这方面,也已不成问题。”与玄玉分头行事的康定宴,为了实现玄玉的计划,可是费了不少工夫。“办得好。”这下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袁天印边招呼康定宴坐下,边回头看向玄玉,“开凿运河这事,王爷打算何时返京向圣上禀奏?”“父皇就要大寿了,我想用拜寿这名义近日内回京。”早点向圣上奏明请圣上下旨,底下的人也好早点动手。袁天印懒洋洋地提醒他,“王爷,你可别忘了还有太子那一关。”圣上那边,十之八九是绝对可成事,但他似乎忘了提防他人。经他一说,忙过头、也急于成事的玄玉这才冷静了下来。“运河这事,太子知情了吗?”生性多疑的灵恩,在知道这事后必会多心,就不知灵恩是否会因此而做足了准备等他回京。“应当是知情了。”负责所有线报的袁天印,淡淡道出一个窝里反的人来,“初晴日前才向袁某回报,近来。太子曾派人私底下与程大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