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到外头,一头扎进水缸里,洗了两把凉水脸,强行让脑子稍稍清醒了些,才起身赶去了长宜轩。
今晚月黑风高,等他进门时,外头已经飘了几丝雨丝。
周承运出了袖云楼,到太子府门口绕了一趟,甩掉了尾巴,才回的家。
元淑妍和玉珠的那辆马车,则是进了乌衣巷一户富户寡妇家,悄悄更换了轿子回的侯府。
“我给那老鸨的帖子,做的似真似假。既上了门她自然不好轰客,她必然安排了人多加防备盯着我们,让人拿了帖子去找给我帖子的方家求证真伪。适而我的人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在女客区暗查,这是袖云楼右半边的布局图。”
元淑妍说着,拿出了一张新画好的图纸。
玉珠这才明白,她怎么这般不骄不躁,也不急着找坏人,原来是以自己为诱饵,做好了谋算。
元永舒细细看着那张图说:“承运,左边男客区你摸查得怎么样?”
周承运面如死灰的提笔把那张图补全了,又细细说了暗门和狗洞。
玉珠不解,“不是说袖云楼里有歹人吗?为什么要图纸?”
“我怀疑那袖云楼并非是混进去了什么人,或许它本身就是个情报窝子。”元永舒正色道。
元淑妍点点头,“一进门我就发现那老鸨走路发轻,必定是常年习武地练家子。弹琵琶的那个手上的茧子,并不全是常年练琵琶磨出来的,他食指的第二关节左边以及虎口处茧子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玉珠明白这个,她夫君手上便有常年持剑的茧子,指腹上也有常年握笔的薄茧。
“袖云楼的防卫部署很有规矩,明的暗的分配得当,并不似寻常妓馆,只一味的人多。”周承运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可他此刻心乱如麻,又不是如元永舒那般沉得住气的性子,胸腔里越发升起来的烦躁,让他有些绷不住。
“时辰不早了,二姐姐和嫂嫂不如早去休息,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永舒说。”
元淑妍见他嘴唇绷紧,神色暗淡,一早便觉察出他有些不对劲,既然不方便让她知道,她也没那么好奇。
等人一走,元永舒便问:“你是发现了什么?”
周承运没说话,背过身去强做淡定的倒了杯茶,可也实在装不下去,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百爪挠心的焦躁难受。
元永舒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合眼,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见他如此,便觉得大约是有什么要紧的发现,喝了口茶叶水强行提了提精神。
他手里的茶盏还没放下,背对着他的人忽然回过身来,低着头径自把脑袋磕在了他肩膀上。
元永舒被这突然的接触吓了一跳,甚至有点怀疑周承运是不是在袖云楼让人下了什么药。
“你……”
周承运如磕头一般,一下下磕在他身上,他似乎有些发抖,长长的泄出一口气来。
元永舒有些懵,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周承运的头,这人竟然也受着了。
若换了往常,周承运保准要踢他一脚。
在元永舒的印象里,周承运性子偏硬,是男人中的男人。奉行“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的行为做派,小事不放在心上,大事一顿大酒后也就烟消云散了。性子极爽快麻利,从不是婆婆妈妈,心思脆弱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元永舒僵硬地给块头跟他一样大的周承运顺毛,那姿势其实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