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武别无他法,冲着无忧轻道:“稍后让丹儿过来陪你可好?”
无忧却道:“谁都莫来。无忧单独在此为娘亲守孝七日。七日内若有他人前来搅扰,无忧定与其断情绝义,转为陌路。立此为誓,决不食言!”
赤武摇头,“这又何必?我们实是心忧,又无恶意。”
苍文阻了赤武说话,厉色道:“随她吧。丧亲之痛,总需其自行振作。”言毕,扯着赤武向外。赤武担心苍文双目,脚上速度快了些许,赶在前头引着苍文,却又惦记无忧,又再时不时回头探看,便这般前前后后,纠结着离了杯水殿。
无忧又再起身,正对殿门,默诵那运水口诀,食指一挑,就见一股巨大水柱飞至门边,牢牢贴着殿门,不流不化不散。
“以此屏障聊作遮蔽。”无忧心道,“我便在此静心陪伴娘亲七日。”
赤武被苍文拗得无法,只得引领其一路往敛光居而去。刚入内室,便见尔是正在一旁布茶,见了苍文,她心中一喜,忙道:“文哥哥,来的正好,我这方沏了新茶,给你也布上一盏。”
苍文面色暗沉,一手扶着赤武,一手垂至身侧,闻听尔是之言,苍文胸中怒火难以按下,单手攥拳,鼻息亦是重了些许。
尔是这方觉察异样,手上动作未停,自顾自端了茶盅,轻嘘了几回,便小啜一口,方道:“看来并非烹茶论道好时机。”
苍文一笑,应道:“恐怕之后再无好时机。”
尔是心中一痛,搁了茶盏,起身面向苍文赤武,问道:“如此看来,若非杯水殿生变,就是弄无忧巧舌煽风。”
“无忧她,未置一词。”
赤武接道:“青姬夫人,自尽而亡。”
尔是虽知那真相对其打击甚重,未料青蛟脾气刚烈至此,决绝无前,一时倒也无言。
苍文抬手,指着尔是声音方向,缓道:“无忧娘亲丧命,虽非你亲手裁之,却全因你那恶言。”
“你待如何?”尔是应道。
“蛇蝎心肠,我知日宫留不得你。”
尔是吃吃笑道:“听你之言,是欲杀我?”
“知日宫中,未得师父令,我不会擅动。你且下山回去愚城。”苍文轻叹道,“只是,若他日别处相见,恐我便要与你刀剑相向,性命相搏。”
尔是轻笑:“你逐我出宫,怕是为免弄无忧闯出祸事,不好跟你师父交代吧?”
苍文见尔是所料不错,又叹口气,听尔是接道:“我本愿相信,你赶我走,皆为保我性命;可惜,他日,别处,再见之时,你我便成仇敌,想你当下一心安抚弄无忧,之后取我性命,也算为其娘亲报了血仇,以此便可更得垂青。”
苍文一急,应道:“此事由你所起,公道所在,并非皆为无忧。”
尔是笑中含泪,退回座位,坐定,缓道:“那青蛟性命,难道是我硬取不成?卸甲所为,难道是我强逼不成?我不过道出真相,何罪之有?”
尔是一言,赤武细思,倒觉有理;苍文更是语塞,不再多言。
“待知日宫主解药炼成,你安然无恙,我定不流连。”尔是叹口气,尽是哀怨。
苍文两臂无奈垂下,细细想来,尔是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即便她昨夜为了刺伤无忧道出真相,然其所言,怕是实情,想那青姬夫人定是之前便有所感,只是苦于求证罢了。现青姬夫人难堪其夫陷害,以死明志,那罪魁,也该是卸甲才是。
思及此处,苍文一拉赤武,道:“我们再往杯水殿。”
待二人行至敛光居门口,苍文未有回身,启唇却道:“你之情义,我深怀感激,你之恩德,我永生铭记。”
尔是闻言,口中更是酸涩。
“只不过,你对我的心思,还是。。。。。。还是断了吧。”言罢,苍文便随赤武飞出敛光居。尔是心中起伏,面上却未现波澜,只是狠狠咬住下唇,不觉口中已有腥气。
苍文赤武两人一路奔波,转眼又至杯水殿外。
赤武见殿门紧闭,轻声问道:“师兄,我们是否进去?”
苍文反身,背对殿门,这方道:“无忧决绝,想来她确是不想他人扰了其与青姬夫人最后这短短相处时光,我们不便闯入。”稍顿,苍文又道:“你且去吧,我独自守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