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见其陡地转了面目,反是笑道:“宫内秘密几多,无忧不堪其重。”
“有何不解,吾当答疑。“
无忧见状,不由讥诮:“初时有心隐瞒,现下何必作态?”
“隐匿实情,乃为‘留’;和盘托出,仅为‘求’。“
“无忧一介小妖,堂堂宫主何需纡尊降贵。“
“有何不解,这便道来。”弄无悯不再多言,朗声抬眉。
无忧绝非不识眼色之辈,见状这便压低眉尖,轻道:“肥遗江下,可是无悲?”
“确是胞弟。”
“为何将其禁锢江底?”
弄无悯长叹口气,双肩微颤,面上终是显了倦意,困睫相迫,退至椅边,缓垂身而下,抬眉反道:“其言为吾所禁?”
无忧念起那日所见所闻,再查弄无悯此番景况,不知何故,鬼使神差喃喃应道:“弄无悲提及,宫主将其困囚江底,其言可真?”
弄无悯苦笑一声,接道:“真假唯乎一心。先入之言为主,吾多辩无益,清者自清尔。”
无忧浅笑,心下暗道:此时吾倒真有悔意。那日江下,本该刨根问底,吾却一意逃离。良机已逝。一念至此,无忧顿感心下憋闷,举掌轻抚心口,半晌不再言语。
弄无悯见状,暗自计较:无悲绝非信口雌黄之人,吾料其定未向无忧露言只字。然闻无忧之言,恐是对知日宫怪事生了疑心。
“既见弄无悲,可见金乌丹?“
无忧一怔,立时捻鼻:吾尚未提及,尔倒耐不住。
“确有所见。”
“擅离肩山,吾之过矣。”
“宫主此话怎讲?”
弄无悯轻将身子靠了椅背,两臂稍抬,径自正了金冠,容仪辉盛,气度堂堂,然其神情反促,双瞳若窥满月于牖中,氤氲密布,不得清宁。
“若非吾有心隐瞒,岂会令尔恼怒若斯,辗转至此?”
无忧难见弄无悯这般黯然,凝视其面,愁云未散,不雨长阴。
“金乌丹吾已得,未告旁人,因吾不信,未告与你,因吾不敢。”
“知日宫主,亦有不敢?“
“知日宫根基万载,世人皆知。然天运消长,岂有久祚?吾未尝患毁誉之谤,未尝贪溢美之辞,然情之所至,心之所往,身不由己。“弄无悯眉睫大开,眶内云烟陡散,灿如列宿。”有所惜,便有所惧。“
无忧嫣然,柔声应道:“如此这般听来,倒还是无忧种恶因得苦果,并非宫主之责。”
弄无悯一怔,迅指已是颔首不迭:“喜怒之邪,爱恶之端,全乎尔身。”
无忧不怒反笑,眼角高飞,轻道:“顾左右而言它。”
“金乌丹为万妖所觊,若告尔知,徒增忧惧。自入知日宫,几番进出险境,吾不容尔身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