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的担心,是对的。
证据链收集起来的又快又完整。
哪怕渭川郡府丞孙素宁死也不认罪,那他确实难逃一死,短短几天时间,从渭川郡各地收集起来的证据全部指向了孙素。
案之后的第五天,廷尉府在追查周记丝绸众多牵连人员的时候,就在蒿县查到了一处钱庄,这个钱庄也是正经生意,没有一点不干净的迹象。
钱庄里有一个账户用的名字叫归众义,登记在册的籍贯就是渭川郡城人,每个月都有一笔银子寸进钱庄归众义的账户内,多的时候几千两,少的时候几百两,从无间断。
最主要的是这个账户每个月也会有人支钱出去,金额固定,时间固定,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有人来从归众义的账户里取走五百两银子,一样的从无间断。
廷尉府追查回渭川郡城,倒是查到了这个归众义,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个空籍,只有人名,住址是假的,也没有其他关系人物。
经过追查,确定是孙素安排人为这个归众义办理的入籍,可是再问孙素的时候,孙素矢口否认,且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不管是神情还是态度都不似作伪。
这只是一方面,周记有关的人大部分不了解什么是莲叶禅宗,但凡听说过的,也都听过一个传闻莲叶禅宗的那位神秘的且从未露过面的神座,就是孙素。
周记大院里那个身穿红袍的人并非神座,据称是神座手下的一名神使。
根据这些消息,高清澄安排廷尉大量走访,最终在渭川郡内一共现了上千名与莲叶禅宗有关的人,其中大部分牵连不深,只是出于迷信而供奉了所谓的莲台,而这千余人毫无例外都是渭川郡的富户。
渭川郡是大郡,治下有二十几个县,且位居富庶之地,人口过三百万,所以这些天查到的肯定不是全部。
这些富户请莲台要付出五十两银子,每个月能得到一粒灵药,一共送十二次,十二次之后若还想要灵药的话就要出资购买,每一粒灵药价值十两银子。
最终这些银钱钱都汇入了归众义的在钱庄的账户。
第八天的时候,证据链越完整。
在抓获的莲叶禅宗一些比较高等级的信徒之中,有几人交代说,他们被明确告知,莲叶禅宗的神座就是孙素,但神座并非是莲叶禅宗的宗主,宗主另有其人,但因为此人地位绝高,所以不能轻易透露姓名。
府衙之内。
高清澄轻轻的揉着有些皱的太阳穴,眉宇之间有些淡淡的阴郁,叶无坷在担心的,恰恰也是她在担心的。
原本要赶往旧山郡的队伍不得不在渭川郡停下来,这么大的案子廷尉府不可能不管。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叶无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周记那些知情者之所以那么快就招供,并非是和之前那些自杀的刺客一样不怕死,他们身上搜不到毒药,也没有其他什么能让他们自杀的东西,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一个他们笃信莲叶禅宗的神座就是孙素。”
苗新秀蹲在他旁边抽着烟斗,听叶无坷说完后他补充道:“如果孙素真的是冤枉的,那唯一一个知道他是冤枉的人就是那个唯一一个失踪了的红袍神使。”
高清澄微微点头。
孙素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他承认自己因为贪财而和那个什么神使勾结,利用莲叶禅宗敛财,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清白,他还旁敲侧击的让自己夫人知道了莲叶禅宗的事,他的夫人为了给他调理身体就去了周记买药。
他觉得如此一来,就算查到的话他夫人也能证明他是无辜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就因为他夫人经常出入周记丝绸,所以周记丝绸那些知情的人才坚信孙素就是神座,他的夫人每天来不是来买药的,而是来联络的。
因为只有那位红袍神使接触过孙夫人,周记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孙素人见神使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周记的那些伙计们可以作证,孙夫人来的次数很多,每次也不见其他人,只见那位红袍神使,而且,孙夫人在见红袍神使的时候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带。
“千办!”
就在这时候,百办苏舍从门外急匆匆进来。
他之前被派去蒿县查那个钱庄的账册,因为账册实在太多,他已经在蒿县待了好几天,此时赶回来是因为有格外重大的现。
苏舍进门口就立刻说道:“在钱庄的账册里,翻查到了一笔两年前存进来的钱款,存入钱庄三千两银子,存入银款的人没有留名,但钱庄的人依稀还有印象,记得那人是从旧山郡来的。”
聂惑稍显疑惑的问道:“两年前来过一次,钱庄的人记得那么清楚?”
苏舍道:“钱庄的大档说,存入千两以上的银子就算大单由他亲自接待,用的上他亲自接待的人本就不多,那个人坚持不留姓名,只说是要把银子存入归众义的账户里,还说不许多问,这是府丞大人交代下来的事。”
“当时钱庄大档就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旧山郡的人会不远千里跑到渭川郡来存入银子,而且存的还是那个神秘的账户,可毕竟此事涉及到了孙府丞,所以钱庄大档也没敢多问,就因为这些,所以他记得颇为清楚。”
叶无坷轻声道:“一环套一环,把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在合适的时候让我们现了有所关联,这个布局的人,真是高手。”
相对来说,能这样布局的人其能力远在叶无坷的上一个对手赵康之上。
“两年前。”
高清澄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
现在的情况只有他们才知道有多复杂,可在供词上却一点都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