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心下懊恼,又说错话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哄。
两个不熟的人硬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这种尴尬,不清楚彼此的喜恶,没办法投其所好,一不留神,还会加剧事态恶化。
绕场到第二圈时,南诗走不动了,想坐下歇一歇。
下冰场的时候,范斯宇总算出手扶她,等人落座,他及时撤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去另一侧,道:“你其实不是自愿来相亲的吧?”
这个问题很突然。
南诗一下子竟然没回过神回答。
范斯宇见状,更确认内心想法,一时有几分落寞和可惜。
他真心认为南诗会是一个优质伴侣,但从仅有的几面之缘上探究,她的界限感太强,表面装作愿意配合,实则非常抗拒,心墙契死,不给他留出一分一毫进入的机会。简而言之,人家不乐意和他在一起。
婚姻这东西,和谈生意、做学问还不太一样,如果太条理,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彼此干巴巴的耗着余生,总归不是个事儿。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万一婚后才发现不合适,他岂不是又要步两个哥哥的前尘。
话再说的难听一些,相较于南诗的年龄,范斯宇算得上十分年轻,哪怕他没有家里给的身份护着,有能力、外表又出众的男人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因而,他实在没必要在看透南诗无情的情况下,还一个劲儿热脸贴冷屁股。
“那就算了。”范斯宇态度洒脱,语气毫不留恋,很有担当地说:“家里那边,我会负责去讲和,你不用担心。”
再起身,他甚至把最后的祝福语一并送上了:“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南诗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受到强烈的冲击——
说结束就结束了,这么干脆利索?
转念又自嘲一笑,算起来,范斯宇是第一个这么给面儿的相亲对象,以往的那些男人,表面装的恭恭敬敬,回头连个招呼不打一声,直接把她联系方式删了,以通知的方式告诉她爸妈,他们合不来。
被拒绝的次数一多,搞得南诗十分尴尬,起初以为是个人的外在没有魅力,现在才明白,是性格不讨喜。
寡淡、死板、固执、阴晴不定。
谁能受得了?
南诗总算知道为什么身边同样未婚的女性朋友不愿走入相亲市场,这滋味就像被挂在钩子上任人选取的猪肉,客人站在架子前,精打细算地指挥店家割哪个位置的肉,是蒸是煮是炒,付钱的人才有决定权,反正猪肉是没有的。
她解开冰鞋,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形单影只地回了休息室。
汤家明和姚芙不在,室内十分安静。
她呆坐了几分钟,什么都没想,然后拿手机给杨雪发消息:对不起,妈妈。
下一秒,杨雪的电话打进来,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了?”
“我搞砸了和小范的事情,很抱歉。”南诗无意识地掐手掌,语气乖顺,内里却有股无形的火焰熊熊燃烧,整个人焦躁不宁,极想做些什么弥补,“我忙完工作,去一趟范家,向他爸妈,还有他奶奶,亲自解释吧。”
“……喔。”
杨雪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无甚所谓地说:“散了就散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长辈之间的走动又不会因为一场没结果的相亲就结束,你甭操这份闲心。”
杨雪很少安慰人,南诗一听,心里更不安,仿佛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急切地解释:“这件事轮起来,其实是我不对。我昨晚和小范打电话,语气不太好,今天跟他因为工作碰面,没说上几句话,又惹得人家不痛快……不然,我再去说和一下?”
只是,重归于好的可能性并不大。
范斯宇看起来,并不想在一棵毫无生机的枯树上浪费太多时间。
杨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撂下笔,起身关了办公室的门,还算温和地问:“你在工作?身边有同事吗?”
“有的。”南诗一五一十地汇报:“姚芙和汤家明他们都在。这是个合作项目,给……给一个运动员做专访。今天先来和对方聊聊相关事宜,具体的工作安排要等下个月。晚上确定要聚餐,不能回家吃饭了。”
杨雪只关心她身边有人陪着,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安抚道:“你不用瞻前顾后的考虑太多,家里人介绍归介绍,你喜欢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