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眸子里荡开一圈涟漪:怎么?
“……没,没怎么。”
才正儿八经的复合,陈嘉佑不好表现的太粘人,怕惹她烦。
喉头上下起伏,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从容地转移话题:“以前不知道,原来你干这一行会这么辛苦,这么忙。”
南诗反扣住他的手,不以为然:“其实还好。”
升职之后常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在昌苏市的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手头上的工作有姚芙和梁瑶分担着,压力减轻,整个人也松快了。
组里的下属们是跟着她一起奋斗过来的,贴心、知心、能力强。和一群合拍的伙伴共事,免去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哪哪儿都顺畅,一点儿也不辛苦。
最辛苦的是刚入职的第一年,既要忙着熟悉工作,还要忙着尽快融入社会,学会成年人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心里的累,远远超过于身体上的累。
甚至在参与工作几年之后,南诗还是不太能游刃有余的行走在名利场内,为了逃避头疼的应酬,她成了出外勤最积极的那个人,带着小组天南地北到处跑,逢年过节也不回家一趟。
如今回忆起来,那会儿,人虽然是飘荡的,但身心自由,无拘无束。出外勤的途中还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过得最舒坦的时候。
前面的车流徐徐蠕动,陈嘉佑驱车跟上,听见她若有所思地问:“我以前的性格是不是不太好?”
他压眉,果断否认:“没有。你很好。”
顿了顿,余光瞥她,柔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南诗挠挠脸:“就,想起读研那几年,犯魔怔似的,和自己过不去。”
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下意识的自我否认,一开始是不愿意出头冒尖,演变成没有斗志,活的像行尸走肉。
毕业参加工作,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南诗自以为慢慢的好起来了,其实并没有,有的伤埋在深处,被遗忘了,不代表它不存在。
直到与陈嘉佑重逢前,她还处于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状态。
南诗说:“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按照爸妈的规划,做个成绩优异、人见人爱的乖乖女,没什么不好。”
车驶离地下,昏黄灯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脸,笑意深深,眼底却暗流涌动,强硬与柔情缠绕,蛊的要命。顺势往下聊:“遇见t?我之后呢?”
南诗拨弄一下挂件上的流苏,感慨地叹:“大概是觉得,人生还有更好的选择吧。”可以不按规矩,一板一眼的,另一种活法儿。
毫不夸张的说,南诗真的认为自己遇上他,才算真正又活了一次。陈嘉佑的出现,把她一颗困在匣子里的心全扰乱了。
南诗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勇气去全心全意的信赖一个人,随便他带她去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有他在,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否认爸妈全部的良苦用心,他们希望我过的好,少走弯路,把个人价值发挥到最大化。这些,我都能理解。”
亲人之间很难分清对错,有十分的伤害,也会被两三分的关怀抵消。
她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全权为人生做主的阶段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没主心骨,把长辈的意见当作圣旨对待,随随便便就被牵着鼻子走。爸妈强势的作派,因为她这几年生病,也慢慢改善了不少。
双方各退一步,欢欢喜喜地过日子,不再揪着过去的龃龉不放。
这样再好不过了。
陈嘉佑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声,很认同她的观点。
“陈嘉佑。”南诗指了条远路,让他绕过去,低低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七年里,我虽然没有提过你,但也没有真正放下你。”
我自始至终,还是最爱你。
陈嘉佑握着方向盘,心蓦地失了一拍,嗓音磁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