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时没了声音。
碎裂的小碗里是一汪清水,和两三块指头大的面疙瘩。
那小小的孩子慢慢爬下凳子,捡起烂掉的碗中大一点的碎片,伸出细白的手指,努力的把面疙瘩捏到瓦片里,那面疙瘩太小了,又有些滑,小竹刚刚捏住,却又从指缝里滑溜了出来,孩子却不愿放弃,一次次,固执的捡拾,终于把那几粒面疙瘩聚到一起,然后虔诚的举起瓦片,小心的捧到已经傻掉了的仍保持着蹲伏姿势的萧若尘唇边。
“小姐——”萧若尘眼神清亮,里面写满了卑微和屈辱,自己不想偷吃的,只是小竹这孩子,昨天以来就只喝了几口水,可小姐,又怎么会愿意知道这些??????
“这就是,你说的鱼?”清歌俯身,想接小竹手里的瓦片,谁知小竹却死死的抓住不放,怕坚硬的锐角会划破孩子的手,清歌忙松开。
萧若尘无意识地接过,却只是傻傻的瞧着清歌。
“给我。”嘴里说着,手却粗鲁的几乎是用抢的,把那瓦片夺了过来,甩手就扔了出去。
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萧若尘张了张嘴,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你的呢?”清歌嘎声道。
“什么?”萧若尘有些茫然。
“早餐!”。
萧若尘默默的起身,从乌七嘛黑的灶间端出一大碗黑的黄的粘成一团,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这是什么?”江清歌简直是瞠目结舌。
萧若尘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掀开笨重的锅盖,里面还有一些同样的东西。
——
清歌忽然忆起,自己一次把米蒸糊了,就往里倒了些水泡着,下午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些黄黄黑黑沾成一团的东西。
“这是,你的早餐?”
“锅里的是,午餐,和晚餐。”萧若尘微低了头,声音却很平淡。
“他的呢?”清歌冲地上的小竹努了努嘴。
萧若尘默默的端起案子上的另一只碗递了过来,和萧若尘碗里的东西应该是同一种,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全是黄色的,不像萧若尘的,以黑色糊糊居多。
清歌的眼有些发热,这个男子,尽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小竹最好的!
怪不得,一碗自己看不上的面汤,对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吧!
“想吃鱼为什么不去抓?”明明前面不远处就有山泉,自己路过时还发现里面的鱼很是肥美。
“小姐!”萧若尘猛地抬高了音量,声音中还有些屈辱,“若尘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也从不曾做那有违夫道的事情!”
“什么有违夫道?就这破面疙瘩也叫鱼?你一个大男人让个孩子吃这样的东西,就不感到——”突然想到了什么,忙生生咽下“丢人”两个字,自己怎么忘了,这里是女尊国呀,那个山泉附近,来来往往的全是壮硕的女子,甚至还有女人毫不避讳的袒胸露背,萧若尘,怎么可能到那里去抓什么鱼!恐怕没走到那里,就要被唾沫给淹死了!
而且貌似,这个家的顶梁柱是自己,江清歌吧,让跟着自己的人憋屈成这样,还真是,“混蛋!”
终于还是喃喃的骂出了口,回身把自己一口没喝的面汤塞到呆若木鸡的萧若尘手里,又爬上凳子,从房梁上吊着的篮子里摸出了两个饼子,一股脑儿塞到萧若尘手里,凶狠的瞪了一眼萧若尘,“现在,把这些东西全吃掉!”
我就不信了,有我在,会让你们连条鱼都吃不上!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