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一句都“停嘴吧”,使得满场喧闹顿时歇止,那些人是难民,不是傻子,都能看懂好赖脸色,但他们知道楚寻不高兴,却不知道楚寻的不高兴因为什么。
“你们,给你们俩个选择,要么把我绑进去,要么我就破门而入了。”见得难民安静,楚寻又转头看向守城军士,说道。
把他绑进去,这种要求还是守城军士第一次听到,但他们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为难。
破门而入,他们将会承担值守不利的罪名,轻则克扣饷钱,重则引咎辞退,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
乱世当头,家有老小,一个月没有粮饷就有可能饿死人,退一步讲,即便有一部分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他们也得靠那可怜吧唧的几个饷钱去估酒赌钱儿,或者逛窑子。
老大不小还打光棍儿是有原因的,要么不良嗜好太多,要么人品有问题,要么就是疾病缠身,可能当上守城军士的,身体必然是没问题的,那就说明他们是前两种。
当然,还有一类是对伴侣要求太高,轻易找不到。然而那类人不能叫做打光棍儿,得叫做孑然一身,且也绝不会是这群拿吃饱饭当理想的货色。
如徐麟,他就是孑然一身,这种类型才是看不上一般女子而无有伴侣的典型代表。
另外再说引咎辞退,这就更严重了,就已经不是一个月没粮饷的问题了,而是有可能以后的每个月都没有经济来源。
能选择去为皇庭当大头兵儿的人,要么是真有雄心壮志报国忠心,要么就是身无长技混吃等死,前一类为数不少值得敬佩,后一类其实也挺多,特别在这种乱世当中,这类人就值得鄙视了。
无疑,眼前的守城军士就是这类人,否则他们何以畏畏缩缩,面对一个挑衅官府权威的草莽之人,且人家都亲自要求绑了自己,他们都不敢把该抗的职责抗在肩上,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有雄心壮志想要忠君报国的人么,换言之,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战士。
楚寻都在琢磨着,也许把他们搞的没了饭碗,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儿。
但他并没有直接那么做,因为好说歹说也都不容易,这帮人干没干过坏事他不知道,最起码没在他眼前干坏事,那就不能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而那个干了坏事的,他也已经记住,待会见到守城将领,就是要讨论这件事,为那已经死去的老妇人,和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讨个说法。
这世间机会无处不在,就看能不能把握的住,有很多人把握住机会一下子飞黄腾达,也有很多人把握不住机会潦倒终生,更甚至,机会的得失都会牵扯到性命。
对于守城军士来说,眼下便是这种情况,楚寻已经给出选择,绑他进城,这是绑了一个定时炸弹进城,但不失职责,最多容易遭到守城将军的埋怨。
任由他破城而入,这就是玩忽职守,不能说死罪加身,最起码也得划出一道坎儿来。
怎么选择是看他们自己,楚寻自问已经压着脾气做到极限,没工夫和他们墨迹。
思虑了片刻,众守城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出来带头表态,没人表态就没有进展,这帮人的心理就跟涨潮时憋大坝一样,都憋着,水流不出去,一旦哪儿块豁出个小口儿,那就来吧,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问题在于谁来打开这个小口儿,在他们看来谁出头谁就得被这江湖草莽记住。
虽说仔细一想被他记住又有何妨,敢直接对抗官府的人,事后还至于找一个小兵卒的麻烦么?
但就是没人愿意出头,风险不大也是风险,谁都不爱意背。
楚寻默默等了一会儿,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吧,见得众守城军士仍旧不进行选择,他也不废话了,直接迈步向城门走去。
眼下他所站立的位置距离城门当有百丈,中间隔着铁蒺藜和守城军士。
铁蒺藜的作用在战时是用来阻挡敌军骑兵的,当前的作用是阻挡难民,半丈多高,尖刺锋利。
对此,楚寻直接无视掉,看似随意的步子,实则气场散发,在距离铁蒺藜还有数步的时候,强风平地而生,直接将长达百丈的铁蒺藜掀翻。
这手一露守城军士的脸就更黑了,他们甚至被吓得畏缩了几步,手掌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