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一路向西
夜黑风高,夜里的凉风吹的人那燥热的心也清爽了许多。
原州城东门,厚重的城门大开了,里头冲出了一个衣着翩翩的少年公子,十个精悍的甲士,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出了城门口便停下来了。
“定方,这两封信,一封给我父王,一封给蓝(田)白鹿的李铁,你收好”。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两封涂了火漆的信递给那为首的精悍将军。
“殿下放心,烈定当不辱使命。不要送了,回去吧,愿殿下姑臧之行路途顺利。”那将军收好了信,便是拱手说道。
原来这二人正是李破军和要回长安的苏定方。
“好,走吧,一路注意安全”。说罢李破军便打马回去。
苏定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便是大喝一声“出发”,打马便奔,后面十名精锐随之而来,中间护卫着那辆马车。
回了刺史府,寻摸出来了一坛子王孝荣窖藏的美酒,这酒在粮食稀缺的时候可是个稀罕东西啊,特别是如今这个灾年里。
和憨娃这憨货也不消说话,直碰碗便喝,直喝的晕晕乎乎的被侍女抬下去洗漱睡觉了。
天一亮,敲了敲昏昏沉沉的头,李破军便起来了,直洗漱好了,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再一看,憨娃那怂娃还在呼哧哈哧的呼呼大睡,一脚给他踢醒了,这货却是第一次醉酒醒来,头疼的很,半天方才醒过来。
草草的用过早饭,便上马直去了赵家,说来也是好事,这近来骑马骑得多了,这骑术也越来越好了,腿间也不知是长了茧子还是怎的,也不那么疼了。
进了赵家,里面闹闹哄哄的,朱成倒是像个赵家管家一样正吩咐着几个下人做事,布置的滴水不漏的。
众人行礼罢了,在那请来的一位懂礼的老头主持下,丧事算是办下去了。
走在出城的大街上,几个下人开道撒着纸钱,李破军更是在前面扶灵。
吴彦恒刘德让等一众原州官吏也是随在后面披麻送葬,没办法,若是平日,赵严也算是同僚,这等丧事他们只需要在灵前拜祭一番即可,无需要这般送葬的,可是这殿下也太讲恩德,居然亲自扶灵,可是把他们吓坏了,这等事他们也不好劝谏,而赵严也是惶恐的不断请辞,奈何李破军红旗下长大的,尊敬老人,特别是这样的一位可怜的老人,间接被王孝荣叔侄害了的老人家他心里实在是难受,尽一下子侄之礼,送最后一程却是没什么。
只是他这等皇族身份来为一位无品无爵的老人来送葬扶灵,却是是非常大的恩德了,没见赵严兄妹直惶恐的谢罪吗,这时代可是皇权至上的。
在城北,一处山清水秀向阳的山坡,也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将老人葬这儿了。
李破军也是亲手用那独特的瘦金体书写碑文,可是把原州众官吏给羡慕死了,不提那上等棺木,香火不缺的,单是殿下万金之躯,却亲自扶灵。那瘦金体何等绝技,却是为其题碑,这赵家阿婆去的是甚为风光啊。
赵家丧事完毕,李破军也没回原州城了,直带着憨娃还有两名玄甲将士告辞之后便出了西门而去了。
出了城门李破军只觉得心中烦躁,人生苦短,这人说没就没了,还多是好人,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吗。虽是李破军两世为人见多了死人,但是这等事真是令人苦闷,毕竟那不是敌人,不是罪人,不是坏蛋,而是普通善良的朴实百姓。
大喝一声,便是打马一路狂奔,幸好他们都是壮汉,又都是良马,经得起颠簸,三人也不落单,走了一阵便是瞧见一片连绵的山脉,甚是险恶,这便是那米缸山了吧,也就是后世的六盘山地区了吧,果真是一处大山。
“殿下,大道前面就是米缸山了,听说上头有劫道的强人,我们没带多少护卫,不如我等走小道绕过去吧”。梁刚上来颇为担忧的问道。他倒不是怕死,更是不惧怕那些乌合之众,只是殿下在此,若是伤了殿下岂不是罪过。
“走小道?且不说小道需要绕路更远花费更多时间,但说小道便是安全的吗,届时人烟稀少,更是不识路径,更是不妙。就走这大道”。
李破军皱眉一看,当即便是反驳了走小路的想法,这样的大山若是走小路,那的多耽搁时间。
“可是殿下,我们人太少了,末将实不敢陷殿下走那险地”。梁刚还是固执的请命,他可是听说米缸山上有两三百悍匪,若是冲下来,他们这四个人又如何抵的住。
“嗯,这样,我等在那山口歇息片刻,歇歇脚,稍后我等快马加鞭,一气通过这山道,四匹好马,定在那匪寇还没反应便能冲出山道的”。
李破军也知道这梁刚是忠心护主,他若是不说清楚,说不得这俩二愣子会直接把他绑着带回来也不会让他涉险的。
梁刚听了直打量着这宽阔的大道,再手打凉棚直看向那远处连绵相夹的密林高山。
“就依殿下所言,只是不如就在此树下歇息,而后快马过去吧。若是在那山口歇息,说不得就会被山贼探子瞧见”。说着梁刚指了指路边的一颗大树,树下倒是有着一大片阴凉处。
对于梁刚的小心,李破军也很是服气,不过也很是赞同,当即便同意了。憨娃还有另外一个玄甲将士名叫孙大的自是毫无疑义,只随着他们。
歇息了一刻功夫,马也喂了点水,四人翻身上马,李破军吩咐着时刻手不离刀,马不停蹄,四人在李破军的带领下使劲呵斥着马,就像是那逃命之人一样在这官道上狂奔着。
李破军心里也很是艹蛋,这还是官道吗,这是大道吗,这还是朗朗太平世界吗?劳资一个王爷想要过个路都要这么狂奔着跟逃命似的,若是手中有个几十兵马他都敢去端了这土匪窝,若是……若是前世的十几个兄弟在,他又何须这般狼狈。
满腔的怒气只化作了对玉顶驹的催促,玉顶宝马如今也还未到成年正雄壮的时期,也还是青少年时期,但是毕竟是宝马,在催促之下,当先便是一骑绝尘,梁刚几人的突厥战马却是没跟上,直落后了几个马身。
四人只是闷头狂奔,一路向西,只留下一路的尘土,不知不觉,眼看着太阳更毒辣了,日头上了正中天。
便是眼前廓然开朗,那连绵的山脉不再是近在眼前了,直在地平线那头。
看着眼前一个荒凉的村落,黄土糊的墙,枯草盖的房,石头垒的院子,毫无人烟,不时有着飞鸟光顾,显然这是一个逃了难的村子,人都走光了。
四人在这儿找了个废弃小庙宇,只一间小草屋,里面供奉着一尊破财的神像,李破军原以为这是间城隍庙,可是一想城隍庙是城池才有的,城隍是自然神,是守护城池之神,这荒郊野外的小村落何来的城隍庙,好奇之下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供奉的土地神,也难怪,小老百姓靠土地养活,自是万般信封土地神了。
拜了一拜,略表尊敬,便是就地歇着了,好歹有个遮阳的地儿,用了点干粮,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个午觉,梁刚也是知道了李破军的这个嗜好,天气热非得睡个午觉,不过天这么热也确实不好赶路,歇歇也好,看了看躺着叼着根麦秸的无聊晃悠的憨娃,一阵羡慕,便是在门口依着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