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阴沉的执政官循着枪声赶来,挺拔的脊背因看不清的愤怒而紧绷。血腥味弥漫在整间废旧教堂,碎玻璃被执政官踢开,他控制因奔跑而起伏的胸膛,拳死死攥紧。在教堂外,他便听到了接连不断,犹如猛兽咆哮的枪响,一声接一声,令傅闻安的心逐渐下沉。他知道,他来晚了。傅闻安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冷静得吓人,他大步迈上前。他的特工垂首而立,慢腾腾地给手枪换子弹,优雅到仿佛在品鉴酒会中的一道菜。“你在干什么?”傅闻安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令谢敏回过头来。“如您所见,追捕逃兵。”谢敏瞥了他一眼,收回枪,他并未动,直到傅闻安来到他面前。傅闻安猛地拽过谢敏的手腕,把人往面前一拖,几乎要将话音嚼碎:“逃兵?你当真以为我信你的说辞?”“既然不信,执政官还问什么?”谢敏甩开傅闻安的手,他抬起视线,看到傅闻安脸颊上的一道血迹。是刚才他开的那枪,擦破了点皮。“你——”傅闻安看着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虐尸一般的阴毒手法,令他感到不对劲。但他话还没说完,谢敏腰间的通讯器便响了。谢敏打开免提,陈石的声音传来:“老大,你那边的逃兵收拾好了没,我们先押这群小兔崽子回去了,需要徐里去支援吗?”谢敏盯着傅闻安,看着执政官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意外得冲淡了他心中烦躁的情绪。“不需要,执政官在呢。”谢敏话毕,挂了通讯。而谢敏发现,傅闻安刚才表露的过激情绪只存在了一秒,就被他巧妙地藏起来了。傅闻安向后退了一步,用冷锐的视线巡视着谢敏的上上下下。宛如双人舞,谢敏踏前一步,他的手指细长又漂亮,毫无疤痕。冰凉的指尖触到傅闻安脸颊的血迹,而后收回。他将染着血的手指放到唇边,舌尖伸出,轻舔,暧昧的目光上挑,与傅闻安阴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硝烟,执政官的信息素,果然如本人一样,让人不快得很。”话毕,谢敏把血在唇上抹开,徒增一抹红。几秒后,黑枭等人陆续进来,清冷的废教堂逐渐热闹起来。“鉴定的事我不擅长,零号还在等我,可以先离开吗,执政官?”谢敏一笑,问道。傅闻安盯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目送着谢敏离开,黑枭垂首,犹豫半天,才问道:“长官,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来日方长。”傅闻安擦了一下脸颊的血,若隐若现的硝烟信息素拥抱着他的手指。“恕我直言,您的病情有恶化迹象,长官。”年迈的军医从干净的玻璃柜中拿出一本病历,其上详细记述了谢敏近几年所有的就诊记录。谢敏坐在床上,淡漠的眸子稍抬,手指在衣料上缓慢爬行,最终扣好所有纽扣。他仰起头,深邃眼瞳中倒映着窗外晴空的靛蓝。“别担心,梁医生,我的病没有那么糟糕。”梁医生吹了下自己的胡子:“长官,绝大部分猝死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异常。”“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到猝死的年纪。”谢敏低低地笑了一声。自他上任起,梁医生便是他专属的军医,为人谨慎谦和,熟知他所有的病情,除了每天幻想自己的患者暴毙之外……是个优秀的医生。“据我所知,您在汉尔宾斯军官学院就读时就存在腺体的贯穿伤病症,最近几年,即便得到医治,您总能以我意想不到的手段再次加重伤势……”梁医生戴上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伤情报告中的描述。“一次是走在工地被楼上掉下来的瓷砖切到后颈,一次是逗鸟结果被踩了一脚,一次是在动物园喂狮子时不慎被抓伤,而这次……是被执政官捅了一刀??”梁医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没错,但不碍事的。”谢敏摆了摆手,示意梁医生不要太在乎。“比起您上次这么长的贯穿伤……”梁医生伸出手指,夸张地比了个距离,随即叹了口气:“这次的确是不致命。”“……”谢敏并未反驳。“所以,这次您的信息素出现问题,执政官也在您身边?”梁医生又问。“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谢敏好奇地问。“这个……”梁医生一顿,含糊道:“别在意我的措辞,长官,执政官总是对您有很深的偏爱。”“是呢,偏爱到捅我一刀。”谢敏撇撇嘴。“长官,最近您需要持续接受治疗,如果您不希望以后无法控制信息素的话;或者再严重点说,如果您不配合治疗,与oga的相爱生活就要离您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