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腹诽的表情太过明显,温寂言凑近诈她:“念叨我呢?”
“哼,你嘴坏。”她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一时间红了面颊。
温寂言笑了笑:“这才知道?”
“从前不知道……”
黎婉不禁又想起她在闺阁之时,听闻的关于太傅温寂言的传言,皆是什么皎皎如月君子,温良恭俭俊杰,满京都贵女的梦中情人,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男人嘴巴这样厉害!
嘴巴坏还不愿意亲她,坏上加坏。
少女直勾勾瞅着他,半分羞恼,半分幽怨。
温寂言则淡淡道:“以后会知道得更多。”
……
深夜,天幕黑鸦鸦一片,密不透风的阴云紧紧相挨。狂风袭来,顷刻间风云突变,铺天盖地的冷雨直直坠地。
“哗哗——”
院落里的排排芭蕉被冬雨砸得劈啪作响——
潮湿气息顺着门缝窗棂间隙钻进温暖的寝屋,落雨声极其恼人,弄得睡梦中人难以入眠。
温寂言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为了避免吵醒早早入睡的黎婉,他的动作放得极轻。
慢慢撩开床幔,往窗子看过去,夜空染得漆黑,黑得令人想起十二年前的雨夜,也是这般凄冷压抑。
宝坤九年冬,北风萧瑟。
那年温寂言八岁,他的母亲告诉他自己要进宫一趟,让他在家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自从皇后去世后,他的母亲总是三天两头往宫里跑。
他的母亲陈书柔乃是镇远大将军温驰的夫人,与皇后娘娘从少时便交好,皇后怀孕之时,也是好姐妹陪在身边的时候居多。
温寂言知她母亲才是最伤心之人,亦不敢多问。
皇后娘娘生下太子后身子虚亏,没多久便离世,皇帝守着发妻棺椁不让葬入陵寝,弄得文武百官纷纷上书劝谏。
然而皇帝仍不肯罢休,直至陈书柔进宫劝了两句,才得见效果。宣嘉帝明白陈书柔在皇后心中分量,说的话自然也比群臣管用那么一点点,那执迷不悟的皇帝陛下这才勉强点头同意下葬。
只是那日天气阴沉,等陈书柔想出宫之时,天已飘起细雨。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恐怕撑不到回府。
得了太后应允,她便在皇宫暂住一宿,派人捎了口信回将军府,让嬷嬷们照顾好年幼的儿子温寂言,别令他担忧。
那夜雨下得极深,雷声轰鸣整晚,温寂言瞅着窗外心中阵阵不安,他不知这心慌从何而来,只是莫名难眠,心中总是挂念母亲。
这种心慌持续整宿,独自听着雷雨大作声,他没睡着,次日一早便吵着要进宫找娘亲。
进了宫,仍不见母亲身影。
宫女太监们也慌了神,将军夫人昨夜分明宿在绛梅轩,怎么榻上空空不说,甚至连棉被都整整齐齐,一丝睡过人的痕迹都没有。
莫不成是闹了鬼?
温寂言的心慌愈来愈烈,他推开周遭六神无主的宫女太监们,自己大喊大闹地冲出寝殿围着满皇宫寻人。
但凡有人的宫殿都被他问了个遍,甚至连冷宫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不见他的母亲。
宫道路面潮湿阴暗,泥泞飞溅脚畔,年幼的少年沿途不停地呼喊着自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