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否知道族中计划的最终目的,却并不知晓行动细节,道:“的确很难想象,按道理,在他知晓了我族的目的后,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和我们合作的。”
杨禄明道:“他做事非常有分寸,始终把自己的实力压制在某个水平。甚至我怀疑,他去夺舍,都并不是为了更换肉体或者说身受重伤,而是想将自己的修为降低。”
唐否疑惑不已,还有这种操作?
杨禄明继续道:“记得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师傅就对我提起过他。在那时,便已经觉得他的气息杂乱斑驳,当时,他对我说过一句,说他是个死人。这些年来,我偶尔会想起这句话,并不是太明白。但前段时间,我终于觉得有些想清楚师傅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杨禄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道:“他原本就是一个鬼魂,通过夺舍的方法再得肉身。而这么多年来,他反复夺舍,并不是逃避地府,而是逃避天道。”
唐否想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天道本无常,却容不下非常之物。
他夺舍后,哪怕去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也不会引起天道的关注。可如果他一直保持灵体状态,那么上千年的鬼魂这种不合理的存在会招来什么级别的天雷,想必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杨禄明接着说道:“对于他的来历,其实我们也有一些猜测。当年,是他通过巫主动找到我们的,你想想这代表了什么?”
唐否在族中一直是佼佼者,反应不慢,但却想不出这么个普通的细节,代表了什么,于是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杨禄明道:“这个不怪你,因为这件事儿实在是太普通了,就算是师傅他们,当时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后来才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我族之前并未外出行走,他是怎么知道我族存在的?”
“怎么知道的?”唐否下意识地问道。
杨禄明摊摊手,道:“分析的······这家伙居然是分析出来的······”
得到这个答案,唐否有些哭笑不得,道:“这······师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呗。”见他这副表情,杨禄明道,“当时,他的出现让全族上下警惕不已,本来当时想着的是直接干掉就好了,可没想到他居然把我们上千年的谋划给猜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先帝想得要更多一些,怕他身后还有其他势力,于是想留着打探更多的消息。可终究还是小看了他啊,当时他只说了一句,就让先帝将在场的十三名族人全部斩杀,连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也没有放过!你师公当年便是那唯一幸存之人,尽管如此,当时他也是噤若寒蝉,一个劲儿地跪倒在地磕头。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肯定不会死了。那句话我不能对你说,连我,也只是在师傅临死前,当着陛下的面告诉我的,所以,你也不要打听了。就是这句话,让先帝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合作。因为和他所说的相比,我们这上千年的格局,实在是有些太小了啊······”
唐否听到这里,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师傅不能说的了。不过他仍然比较满意,看样子,师傅在自己和师妹之间,已经选好了衣钵传人了。
杨禄明顿了顿,道:“现在你大概可以想象一下这个人了吧,换成是你,你能将我族的存在以及计划分析出来?甚至如此准确地判断出联系我族的唯一渠道是巫?”
唐否摇头,这点实在是不服不行了啊。自己虽然脑瓜子聪明,可要处在那个人的境况,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的。
他回答道:“那这个人生前,必定是巫或者太医院的人,并且夺舍的对象也一直在这二者之间!”
一般的修行者是绝对不知道这之间的秘闻的!
杨禄明摸了摸胡须,欣慰道:“是啊,他只有不断地在这二者之间跳来跳去,经过多年的积累,最终推断出了我族的计划。”
“那说不定他在夺舍成为巫之后曾经和族中先人有过接触呢?”唐否突然提出。
杨禄明摇头道:“就算是,也只能是小角色了,大巫体内都有魂蛊,我们不可能感觉不到。”
唐否想了一下,没有继续在这个细节上纠结。在他眼里,这位里院的神秘人已经足够厉害了。
他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又是难得的一个晴天,虽然没有艳阳高照,却也让人觉得,这又会是一个暖冬。
远处的丘陵起起伏伏,即使是冬季,也依然是一片绿色。这要是在春天或者夏天,该会是如何的郁郁葱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