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死死的捏着手帕,说不出话来。何梓明冷笑一声下了汽车,把车门重重的摔上。她坐在车里忍耐着看着他在车外暴躁的走动,接着用拳头狠狠的锤车头。终于,她猛的推开车门,踉跄的走下车。“何梓明!”她的长发被风吹起,卷着她的愤怒和发颤的声音,“你装什么委屈!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每次都是你来找我,不是我去求你的!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这三年我招惹过你吗?你不是在上海春风得意快活的很吗?你自己为了你的大少奶奶回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了回避你带大少奶奶回家吃饭,故意躲着在街上办事,可是你们还是撞上我了,怪我吗?我本来一个人走,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是你非要开车来找我,是我的错吗!你凭什么说我勾引你,你的委屈做出来给谁看!我杨依依从头到尾就没有欠你的!”她气的浑身颤抖,手扶着车身,怕自己晕倒。“你没错,我是不配委屈,都是我自己犯贱,从一开始我要带你去北京,就是存了窥觊你的心思,是我自作自受,你从来没有把我看进眼里,三年了,你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那一夜又是为什么?是你看我可怜扔个骨头安抚一下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吗!”何梓明赤红的眼睛看着她,这三年在上海建立的自信和风度荡然无存,“回来前的两天我都整夜睡不着,我想见你,又怕见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只要你摇一摇铃铛,我就像狗一样围着你转,我受够了……”他的语气从高亢的愤怒越发的低垂,渐渐的落入了尘埃,最后只有压抑到内伤的委屈。他悲哀的发现只要在她面前,他永远没可能硬起脊梁。“好,受够了就别受了,以后我绝不再私下跟你见面,不再说任何一句话了,不再勾起你的痛苦了。”依依依轻笑着抹了把眼泪,扬起下颌,转身就走。她奋力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车子停在山间的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离大马路还很遥远,依依咬着牙忍着脚伤往前走着,可是小路上碎石太多,高跟鞋被崴到了好几次,终于还是被重重的绊倒了,她倒地的时候把膝盖也磕破了一块皮。她痛的不肯发出声,还挣扎的想要爬起来,这时何梓明已经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臂。“为什么对我你就能这么狠心!”何梓明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惨淡的冷笑,“要是换成是刘清远,你是不是三年前就跟他走了?”他终究不忍心看她受伤,卸下手上的力道,低头查看她膝盖的伤口,用手帕细腻的包扎起来,自嘲的笑了起来:“我今天看到你们,我就一直在想,终究是我没有魅力,也许当年我就应该告诉刘清远,让他来带走你,他温柔又善解人意,那么懂女人,对你一往情深。如果不是我,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依依看着包扎好的脚,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怜悯的看着他,“随便你怎么想吧。我之前就跟你说了都忘掉吧。”“难道我是天生爱受虐,不想忘记你吗?你觉得这三年我过得很快活吗?呵。”他渗着血的嘴角扬了起来,“我就没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周而复始的算计,赚钱,拉拢关系,机关算尽,又有什么意义?我本以为我只要拼到够格的那一天,就可以回来带你走。但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依依没有说话,他望着她孤绝的背影。“你现在只要亲口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纠缠你了。”他终究是不甘心,颤声说。依依猛的回过身来,凄冷的看着他,“我喜欢你。”她轻笑着说,“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何梓明,那我告诉你,我是喜欢你。这三年来何府到处都是你的影子,阿苏总是在我耳边说她的大少爷有多好,大太太二太太天天念你在上海有多风光,林六六总是捧她儿子,免不了谈论大少爷在上海那个花花世界的花边新闻,我每天生活在你成长的家庭里,还要跟你爹周旋,你觉得我过得轻松吗?”何梓明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呆在那里。“可是那又怎么样!”她红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始终没有哭,“你是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深厚的家世,有聪明的脑子,有自由,金钱,前途,女人,你什么都有。所以你不能容忍有你得不到的东西,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心嘛,你得不到就念念不忘委委屈屈,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已经得到了,你舒心了?”“依依……”何梓明看她单薄的身体像是在腊月的寒风中的青竹,坚强的颤抖着,他的心从初闻时蔓延开的欢喜到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