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ldo;做什么,欧雷克?&rdo;
欧雷克一只手放在哈利后脑上,拉低他的头,轻声说:&ldo;你阻止不了的,哈利,事情已经发生了,得顺其自然,你挡路只会让更多人死。&rdo;
&ldo;谁会死?&rdo;
&ldo;这事牵扯太大了,哈利,它会吞噬你,吞噬一切。&rdo;
&ldo;谁会死?你在保护谁,欧雷克?是不是伊莲娜?&rdo;
欧雷克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不再说话。哈利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十一岁时累了一天刚睡着的模样。接着欧雷克又说话了。
&ldo;是你,哈利,他们要杀的是你。&rdo;
哈利离开监狱时,救护车正好抵达。他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奥斯陆、过去的生活。昨晚他使用欧雷克的计算机时,也搜索了沙丁鱼夜店和俄罗斯安卡俱乐部乐队,却没发现这个乐队即将复出的消息。复出也许期望太高。也许生命没教过你什么,只教给你一件事,那就是时光无法倒流。
哈利点了根烟,还没抽第一口,大脑已开始庆祝尼古丁将随血液到来。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回放。他知道这个声音将响彻今天剩余的时间、萦绕整晚。那是欧雷克在囚室里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出的第一个字:
&ldo;爸。&rdo;
第二部
屋里还有别的东西,这感觉遥远却又熟悉。他闭上眼睛……他还来不及冲出门口,它们就已扑面而来。它们就是鬼魂。屋子里弥漫着犯罪现场的气味。
16
母鼠舔了舔金属。尝起来有咸味。冰箱突然开始运转,发出嗡嗡的声响,吓了它一跳。教堂钟声依然响着。它冲到人类的外套袖子上。衣服上隐约有股烟味。这不是来自香烟或篝火的烟味。这烟味原本以气体形态存在于衣服内,后来经过清洗,只剩下少许分子留在衣服纤维的最深处。远处传来警笛声。
生活中充满微不足道的决定,爸。我以为这些决定不重要,以为它们今天存在,明天就消失。但其实它们会累积,不知不觉形成一条河,把你拖着走。它引领你去你现在所处的地方,而我也正朝那个地方前进,就在这该死的七月。但我不想去,爸。
车子开过转角,朝农舍驶去。伊莎贝尔&iddot;斯科延站在车道上,身穿紧身马裤,双腿微弯。
&ldo;安德烈,你在车上等着,&rdo;老头子说,&ldo;彼得,你查看附近。&rdo;
我们下了礼车,迎面而来的是牛棚的气味、苍蝇的嗡嗡声响和远处传来的牛铃声。伊莎贝尔僵硬地和老头子握了握手,对我视而不见。她邀请我们进屋喝一杯咖啡,口气强调&ldo;一杯&rdo;。
玄关里挂着许多马匹照片,这些马血统优良、战绩彪炳,还有一大堆天知道的什么优点。老头子经过这些照片,询问其中一匹是不是英格兰纯种马,还赞美它四腿细长、胸形优美。我心想他说的究竟是马还是她。但这些话奏效了,伊莎贝尔的表情稍微软化,也没刚才那么怠慢了。
&ldo;我们去客厅坐着聊吧。&rdo;老头子说。
&ldo;还是去厨房好了。&rdo;伊莎贝尔说,语调又变得冰冷。
我们坐下,她把咖啡壶放在餐桌中央。
&ldo;替我们倒咖啡,古斯托,&rdo;老头子说,往窗外看去,&ldo;你的农场很棒,斯科延夫人。&rdo;
&ldo;我不是&lso;夫人&rso;。&rdo;
&ldo;在我长大的地方,我们都用&lso;夫人&rso;来称呼所有经营农场的女人,不管是寡妇、离婚或未婚的女人。这是一种尊称。&rdo;
老头子转头看着伊莎贝尔,露出大大的微笑。两人四目交接。有那么一瞬间,四周变得异常寂静,只听见白痴苍蝇碰撞窗户想飞出去的声音。
&ldo;谢谢。&rdo;她说。
&ldo;很好。我们暂时先忘记照片的事,斯科延夫人。&rdo;
她僵在椅子上。之前我跟伊莎贝尔通电话时,她试图对我们打算将我跟她的照片寄给报社的事一笑置之。她说她是个在性方面十分活跃的单身女子,而她选择了一个年轻男人‐‐那又怎样?首先,她只是议员的小秘书。再者,这里是挪威,虚伪在美国总统大选会是个问题,在挪威可不是。于是我再加把劲,说她付过我钱,我可以证明,况且她不是代表社会服务委员会跟报社沟通卖淫和吸毒问题吗?
两分钟后,我们约好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ldo;报上写的政治人物私生活已经够多了,&rdo;老头子说,&ldo;我们来谈谈合作计划吧,斯科延夫人。合作计划和勒索不同,可以带来双赢的局面,你说是吗?&rdo;
伊莎贝尔蹙起眉头。老头子脸上则堆满笑容,说:&ldo;我说的合作计划当然不见得会牵涉到钱,那叫贪污,不过这座农场也要靠钱才能经营下去。我能提供给你的纯粹是政治交易,保证进行得非常隐秘。这在市政厅应该是很常见的事,而且也最符合人民的利益不是吗?&rdo;
伊莎贝尔又点了点头,但仍提高警觉。
&ldo;这个计划只有你跟我们知道,斯科延夫人。它会给这座城市带来益处,不过如果你在政治上有野心,我可以预见它也会给你个人带来好处。这样一来,你可以更快地坐上市政厅主席的位子,就不用去管什么要在国内政坛争取一席之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