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的异常,有可能是妲玛勾起了他十二岁时暗恋对象的回忆,那该是符太的“初恋情人”,首次单方面坠入爱河,童蒙的爱恋至真至诚,刻骨铭心。当时的符太自知配不起也没资格令对方倾情,只能暗藏心里,自卑自怜,这种情绪,保留至今天,被妲玛引发。难怪他神魂顚倒。
妲玛肯定与符太的初恋情人有神肖之处,外貌相近的可能性不大,该与气质有关系,因妲玛武功走的路子与其他玉女宗高手明显不同,观她可从符太医治李显的手法,加上符太故意卖弄,认出是“血手”,知她修习的偏重于来自《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功法,有诸内,形于外,因而拥有类近符太“初恋情人”的气质。
在符太的“初恋情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惨事?改变了符太,使他冒死逃离大明尊教,更令他一手毁掉自己出身的教派,干掉那两个从中土逃回去的大明尊教余孽,原因非是符太口说般简单,内里自有深层的原因。
这小子何时方肯向自己这个兄弟道出来?
龙鹰打开《实录》。
※※※
符太坐在洛水南岸,看着漫天雨粉下,船来舟往的景象。
他需要独自思索。
过去的两天,他总有作着梦的异感,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依道理该很不习惯,却是刺激过瘾,乐在其中。变换为另一张面孔、另一个身份,似把自己的性情都改变了。
还是在心中,也希望过这种色、香、味倶全,闹哄哄的生活?
唉!说不害怕是骗人,感觉有些儿像本刀枪不入的人,忽然变得处处罩门死穴,且被推上战场。现在当然不用掉命,怕的是失去了一贯的自己。
禁宫是个大染缸,进去后,出来时将变得不一样。
有人从后方接近,走下岸坡。
符太道:“陆大哥你好!”
陆石夫绕过一丛杨柳树,到他身旁坐下,道:“神医现在是我们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一。”
符太随口问道:“其他还有何人?”
陆石夫道:“还有是张柬之等五人,此外较特别的有河间王和新任御前首席剑士宇文朔,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你老弟在内,均要上报武三思。哼!现在韦后和武三思的企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一不晓得的,是李显那个昏君。鹰爷看得很准。”
接着又道:“尙有一事,上次你提到的崔湜,确为敬晖的心腹,且是奉敬晖之命去接近武三思,做敬晖的耳目,以刺探诸武的动静,岂知见武三思得宠,竟改投武三思的阵营,立被提升为中书舍人。我操他的祖宗,如果张柬之一方尽是这种势利小人,不用斗已给人亡了。食古不化,事事讲规矩,不懂灵活之道,又针对前朝政策矫枉过正,像崔湜那类小官儿,想从考功员外郎升为中书舍人,依张柬之所订的考核新制,没十年八载怎行?现在崔湜这边出卖敬晖,那边升官发财,张柬之怎够武三思斗?崔湜的背叛,将产生兵败如山倒的效应。”
符太深有同感,张柬之派尙药丞韩登到尙药局,立将尙药局行之有效的升迁制度破坏无遗,外行人管内行人,想提拔两个药童都不成,神医也没面子给,想起便有气。如果自己是卑鄙小人,不向李显投诉才怪。推己及人,李显肯定听到近臣心腹对张柬之等人的怨言。
骂道:“蠢人就是蠢人,无可救药。”
又问道:“杨清仁那小子的情况岂不非常不妙。”
陆石夫道:“这小子的活动能力很强,其言谈风度令人折服,故仍然吃得开,兼且他懂得讨韦后欢心,与张柬之等又划清界线,所以活得非常风光。”
接着压低声音道:“那昏君因此子占算如神,对他颇为宠爱,杨清仁则装神弄鬼、投其所好,占出来的卦总能迎合昏君和韦后的心意。”
又道:“还有!现时对昏君最有影响力的,除韦后外尙有太平,杨清仁这一轮和太平过从甚密,多次联袂到城郊狩猎,你明白哩!”
符太皱眉道:“表面上,他们是有血缘的关系呵!”
陆石夫哂道:“宫廷是个不理伦常的地方,我是猜测吧!或许不像我想的那么不堪。”符太道:“为何见不到洞玄子在那奸鬼的身边?”
陆石夫道:“洞玄子在你回来前,赴西京去当他的道尊,唉!肯定道门从此多事。”符太并不在意,问道:“洞玄子势失对那奸鬼的影响力。”
陆石夫道:“武三思最信赖的并非洞玄子,何况洞玄子对朝政了解不深,在这方面帮不上忙。”
符太问道:“奸鬼信赖的是谁?”
陆石夫道:“是宗楚客、宗晋卿两兄弟,还有纪处讷和甘元东。而周利用、冉祖雍、李俊、宋之逊和姚绍之均为他的走狗,人称之为‘五狗’。”
符太叹道:“张柬之等蠢人险矣!不过!要怪就怪自己,不肯听忠言,没半点先见之明。”
陆石夫道:“现时武三思的策略,是通过那昏君,凡不依附他者斥之,为张柬之等逐者复之,此长彼消下,张柬之等绝撑不了多久,到他们被扯下马时,大权将尽归武三思。”
符太问道:“宇文朔竟是被武三思排斥的人?”
陆石夫道:“他的情况较特殊,因韦后视他们为同声同气的人。韦后是京兆万年人,乃京兆区著名的大士族,此正为她能成为太子妃的原因。关中的世家大族非常团结,故韦后认为宇文朔站在她的一方,今次迁都,韦后是坚决的支持者,因关中是她势力最强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