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苦寒,空气稀薄,歌声随着蓝色炊烟袅袅上升,淡散在高崖雪峰之间,散淡在夕阳余晖里,变成一股冲天的紫气,飘荡开去。
夜间山顶上狂风啸吼,山摇地动。我们围着篝火睡眠,已经毫无兴趣领略大自然的伟力了。
诺尔布藏木跟我睡在一起,向我透露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他问:
&ldo;旺迪登巴在托莱牧场误伤了一个红军吧?&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我大吃了一惊。这是严令任何人都不准说的。
&ldo;登巴告诉我的。&rdo;
&ldo;他知道了?&rdo;我更为吃惊了。
&ldo;他当时就知道。&rdo;
&ldo;噢,……我们还一直瞒着哩,这是总部首长的指示,……怕他难过。&rdo;
&ldo;起初,他很害怕,怕你们处罚他……&rdo;
&ldo;我们不会怪罪于他的。&rdo;
&ldo;开头,我是不愿意给你们当向导的,……旺迪登巴说了这件事,我才动了心。&rdo;诺尔布藏木缓缓抬起天真单纯的眼睛看着我,掂量了一会儿,郑重地说,&ldo;我活了半辈子,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好的队伍……&rdo;
&ldo;开头,我也是不想让你来的……&rdo;我坦诚地说。
&ldo;哟,为什么?&rdo;
&ldo;觉得你年纪大了,……还有那老寒腿!&rdo;
诺尔布藏木眯眯笑了,猛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握。
我觉得被一把铁钳夹住了,忍不住喊叫了一声。
&ldo;怎么样?&rdo;他问我。
听到我疼得嘘嘘直吸冷气,他黑皱的脸上浮出洋洋自得的微笑,带着一种满足的神色说:
&ldo;若是我年轻二十岁……我就能跟你们打到新疆去!&rdo;
&ldo;准能!&rdo;
&ldo;我能当个班长还是排长?&rdo;
他问得很天真,以为班排长就是很大的官。
&ldo;唔,那可不止,你能当比班排长大得多的官,当个连长、营长都不在话下。&rdo;
&ldo;真的?&rdo;诺尔布藏木摸摸胡须,两眼快活得发光,似有火焰在他心中燃烧,忽然自卑而又腼腆地摇摇头说,&ldo;不行,不行,我不识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