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太子死于西凉,宁帝改立二皇子为储君。
“太子昭死后,南朝叛军卷土重来趁机反扑,又是数年征战不休。先是内忧后是外患,宁帝没出半年就驾崩了,二皇子登基,”顾修元目光低垂,“长公主应该也知道才对,当年云将军便是死在那场征战。”
他口中的云将军,便是云浓的父亲。
当年太子昭奉命征战平叛,他颇有武帝遗风,于军事一道上极有天赋,几年下来天下将定,可最后却因着继后的挑拨死在了其父手中。
他一死,周边的小国与前朝叛军纷纷卷土重来,不知折了多少将士与百姓的命。
云浓的父亲亦是死在征战之中,先帝为了彰显仁德,好让其他人能继续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所以立了云浓为怀昭郡主,接到了宫中去养着。
顾修元讲着当年旧事时,景宁的心便一点点凉了下来,及至他讲到云浓父亲之死,就更是如坠冰窟。
云浓的父亲,以及那么多将士百姓,原是不必死的。
那时天下将定,可因着皇室那些龌龊,却愣是让那场战争又延续了数年,死伤无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寻常人的性命何其轻贱,入不得贵人们的眼,只能充作踏脚石。
景宁总算是明白,为何先帝与太皇太后临死之前,都是那么一副于心有愧的模样,日夜被梦魇所困,痛苦不堪——
他们不止杀了太子昭,更间接害了数十万人的性命。
多少将士死于边关,白骨累累无人收,又有多少百姓因此骨肉分离、流离失所?而这一切,竟都只是因着那点对皇位的妄念。
他们供奉神佛,这其中有多少是求心安的意思?
或许午夜梦回,都难安得很。
景宁先前一直想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顾修元毫无隐瞒地说了,她的脸色却白得像纸一样,几乎没半点血色。
她沉默许久,甚至都忘记去追问顾修元的身份,半晌之后方才艰难地问道:“云浓……她知道这些吗?”
“我并未向她提过,”顾修元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反倒痛苦,更何况时至今日,再去提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想让她整日里吃喝玩乐,高高兴兴的,提这些做什么?”
景宁略微松了口气。
她不敢想象,若是云浓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难过?
这些年来,她那么敬重太皇太后,将其视作自己的长辈,若是知道父亲的死与此脱不了干系,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