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两天前,她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比的大教主,穿着锦衣美服,享着珍馐美食,受着万人朝拜,随意一个指令就能让别人人头落地,属下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两天后,她却灰头土脸地挤在全身上下都肮脏无比,还散发着恶臭的流民堆里,冒充普通流民混出了南阴城,躲过了镇北军的搜查,又好不容易对接上红衣教其他分舵,让他们派人接她去梅城。
看着接应之人狐疑的目光,她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当即怒气大发:“收起你的狗眼!本教主也是你能直视的吗?”
口吻之强硬,气势之凌厉,让对方几个人当即低下了头,心中的怀疑去了八成,当即低头垂眼道:“请教主恕罪。”
红桑犹不满意,这几人竟然没有立刻下跪,不过她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人路过,要是有人突然下跪,想必要引起注意,这才消了点气。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马车,眼里的挑剔更甚,“你们就用这种东西来接本教主?还是马车!就不能来一辆白鹿三轮车吗?”
接应主要负责人叫丰大,他小声解释道:“请教主暂且忍耐一下,白鹿三轮车有点打眼,开白鹿的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怕引起其他人注意,这才低调行事,您放心,到了梅城,您的座驾肯定会换成白鹿的。”
“好吧,看在你们考虑周全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们,我们赶紧上路吧。”红桑一副勉强接受他们解释的样子,和许妈妈坐上了马车。
许妈妈看着日益骄纵的红桑,担心她是不是膨胀得太厉害,提醒道:“你明知道现在条件不允许,讲究那么多做什么?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在意这些身外物。”
红桑瞥了许妈妈一眼,淡淡道:“许妈妈,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好歹是红衣教的教主,没点架子怎么行,白鹿三轮车太过招摇难道我不知道?我要是跟个落难的小娘子一样,别人安排什么就接受什么,梅城分舵这些人能对我毕恭毕敬?怕是不到三天就看不上我了。我看您大概老了。”
说完,她靠在舒适的靠枕上,闭上眼睛,补气养身去了。
许妈妈满脸复杂地看着红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透这个丫头了,难道她真的老了,连红桑一个丫头都不如了?
她思索了许久,在马车的摇摇晃晃里,也合眼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马车即将抵达梅城,却在城外不远处一处山坳里,被一伙黑衣人拦了下来,丰大等人见此阵仗,大吃一惊,以为红桑的行踪泄露,招来了敌人。
他们迅速亮出了兵器,严阵以待,然而对方虽然人比他们多,却没有率先动手,领头人喊了句:“别激动,都是自己人,我们想见教主一面。”
丰大狐疑地看着对方,“你们是什么人?喊谁教主呢?认错人了吧。”
对方却笑道:“兄弟,我既然在这里等着,肯定有确切的消息来源,之所以没有和你们动手,正是想找教主合作,我相信,教主不会放过这次合作机会的。”
红桑此时也醒了过来,听见外面有动静,问了句:“外面怎么回事?”
丰大回道:“有人拦了路,说想见一下您。”
“那就见吧。”红桑随口道。
“可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万一要对教主不利……”丰大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