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拜服
曹冲看着陆逊这位三国后期的大名人,却一点激动也没有。他对刘备的战死久久不能释怀,倒不是因为小双的原因,而是他对刘备奋斗了一生,却如此战死在沙场之上感到有些能以接受,或许刘备如果逃回苍梧苟延残喘更让他能够接受一些。虽说将军百战死是常理,可是他去没法接受这位三国枭雄如此壮烈的战死在他的面前。
而且原因很拙劣。
刘备临走之前告诉他,他虽然和关羽、张飞不是亲兄弟,可是三十年来,他们胜是亲兄弟,他们两人从元和年间就跟着他,至少整整三十年,不离不弃。他们失散过,分开过,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忠诚,他东奔西走,对任何人都不相信,但是对这两个人,他从来没有怀疑。他相信他们,就象相信他自己一样。
张飞战死在龙阳城,他好象失去了半条命,如今又失去了关羽,他整个人都已经死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他的儿子刘禅。如今他把刘禅托付给了曹冲,他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他对曹冲说,我不相信命,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和你们父子同生一个时代,失败就是我的命。
刘备走的时候,腰挺得笔直,步子迈得很大,很稳健。
曹冲可以说,刘备不是个好将军,将来也不可能是个好君王,可是,他是个好兄弟。在他的眼里,关羽、张飞比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还要重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他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曹冲一句大双小双的事情。
曹冲不喜欢他,可是,也不能恨他。他无法接受刘备的想法,可是他能理解。
眼前跪着的这个陆逊是本来历史上击败刘备的人,是他本来最喜欢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刘备的死,有些不太想看到他,虽然现在刘备的死与他无关。
不够成熟啊,可是人真的要什么都以利益为导向,岂不是也很悲哀。
陆逊有些紧张,他是败军之将,曹冲让人把他找了来,他本来很兴奋,特别是看到鲁肃坐在一旁的时候。鲁肃在江东除了周瑜,没什么朋友,但鲁肃和他关系不错,刚才进门的时候,鲁肃悄悄的告诉他,曹冲对他很有招揽的兴趣,这让他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松了许多。
可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有些不安了。
曹冲进入交州,很显然刘备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个协议是什么不重要,刘备已经战死了,东南就只剩下孙权一个人。如果刘备和孙权能够同心同德,同力抗曹,虽说未必能打得过曹冲,但至少不会这么快被他各个击破。现在只剩下孙权一个人,他就是有心抗曹,也没有力量了。更何况他最大的倚仗——吕蒙部的两万精锐今日一战已经折损大半,别说回不了豫章,就算回去,也挽回不了局面了。
江东,无可争议的成了曹冲下一个目标,或许,他已经发动了攻势。
天下要一统了,他手中的实力却也在今天一战中损失殆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投入曹冲帐下,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交出兵权,任凭处置。而如果成了曹冲的亲信,那么他有信心,自己的人生将从此飞黄腾达。
陆逊不是一个可以淡漠名利的人,特别是他还担负着吴郡陆家的希望。
所以陆逊有些紧张。虽然他不害怕。
“嗯……咳……”鲁肃见曹冲侧倚着案几,虽然看着陆逊却有些神不守舍,便清咳了一声,打破了帐中的寂静。曹冲一惊,扫视了一眼,正好看到庞统等人投射过来的疑惑目光,他笑了笑,连忙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对伏在地上的陆逊说道:“陆校尉请起,见到陆校尉,心中有所思,一时走神,还望陆校尉莫怪。”
陆逊心头掠过一丝失望,起身谢道:“不敢。”
曹冲也觉得有些失礼,人家年纪轻轻的,正是要面子的时候,自己让他跪在下面那么久,一声不吭,实在有些伤自尊,便换了称呼笑道:“伯言,你我年纪相仿,此地又皆是你我旧交,我们就不客套了吧。令弟在襄阳,和我可是多有探讨的。经常听他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来,坐下,我们随便说道说道。”
曹冲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坐席示意了一下。陆逊听他不再称自己为陆校尉,改称自己的字,又提起在襄阳的陆绩,话里话外的透着亲热,现在又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心头一喜,连忙拱手说道:“逊如何敢当,公纪也常有信来,说起公子总是赞不绝口,称公子天资过人,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逊尚有不甘,今天得见尊颜,方知公纪所言不虚。”
曹冲仰面大笑,对众人说道:“伯言,我看我们再这么互相吹捧下去,诸位今天的午饭不用吃就饱了。来来来,请上坐,饮香茶。”
众人一听襄阳已经很流行的笑话,也都哈哈大笑,帐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闲聊了几句,曹冲收起了笑容,对陆逊说道:“伯言,不瞒你说,我带到交州的人手只有一万五千人,一战之下,铁骑就损失了一千多,步卒离此还在百里之外,番禺城中的人却有不少,不知伯言可有办法?”
陆逊沉吟了片刻:“将军,番禺城降与不降,不在番禺城,而在扬州的仗打得如何。番禺城被困已久,城中积储也将消耗殆尽。再加上现在又有大都督进城,我估计番禺城最多再多支持一个月就要粮尽了。粮一尽,外无援兵,城中必乱,届时不攻而自破。”
“难道……我就在城下等着?”曹冲虽然觉得陆逊说得有理,可是要让他就这么等着,他还是有些不愿意。刘备只顾着玩命了,自乱阵脚,虽然重创了吕蒙,还是让跑掉了四五千人,城中现在有七八千人,自己就算是等邓艾、周瑜到达城下,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再加上赵云手中的人手,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要想强攻当然也可以,但那样伤亡会很大,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逊看出了曹冲的犹豫,他笑了笑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实在短得很,再说将军在交州也不是无事可做。如今交州只剩下番禺城还在孙扬州的手里,其他诸城,都在等着将军的抚慰呢。左将军为攻番禺城,已经将交州诸郡的人马抽调一空,此时如果有民乱,诸郡无力平息,必然会地方扰动,将军不可大意啊。”
曹冲凛然心惊,顿时醒悟过来。对啊,交州现在可是没什么兵防守啊,那些刚被关羽征服的数郡都是蛮子,一旦闹点儿出来,啸聚山林什么的,自己可就不是得了交州,而是一个烫手的大山竽啊。他不敢怠慢,立刻和众人商议一般,除了派蒋干去番禺城劝降之外,他立刻安排了诸郡的太守人手,麋威还回合浦郡,关兴回了郁林郡,而陆逊被他安排到了交阯,兼领日南、九真二郡,他对有些失望的陆逊说道:“这三郡虽然偏远,却是我大汉的南大门,海中有岛,珍宝甚多,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唯有伯言大才,方可让我放心。再者三郡不过是南方的一角,有大片的富饶土地等着我们去开发,只有伯言年富力强的,才可以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陆逊虽然对曹冲所说的海中诸岛不明所以,但他见曹冲说得认真,想必也是有理的,特别是曹冲告诉他,从九真向西三千里,就是孝武皇帝当年久寻不着的身毒国的时候,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忙不迭的带着手头的一千多人上任去了。
曹冲随即传信给邓艾周瑜,让周瑜带领张任、刘磐继续向南进发,而邓艾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回头,赶往赣州,他手下是荆山军和白虎军,都是善于山地作战的,正适合多山的扬州。至于番禺城,有两千铁骑,一千铁甲军,再加上周瑜手下的七千多人,他足以逼降城内的吕蒙和步骘。虽然吕蒙没有答应蒋干的劝降,可是他也没有一口拒绝,看样子正是在观望扬州的战况。
曹冲在派人安抚交州诸郡的同时,也将目光瞄向了扬州。
扬州激战正酣。
接到曹冲的命令之后,庐江夏侯称和赶来助阵的张辽合兵一处,与广陵太守陈登一道,陈兵江北,摆出要强渡长江的架势,吓得镇守京口的吕范不敢怠慢,连忙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兵力,隔江布阵,小心防守。荆益水师在都督蔡瑁、副都督严颜的率领下,合兵两万,沿江而下,与驻守柴桑的江东水师接战,装配了霹雳车和守城弩、重振旗鼓的荆益水师气势汹汹,一举击破江东水师,随后一拥而上,不到三天的时候就将柴桑收入囊中,随即挥师东向,将夏侯称、张辽的部队接应过江,在芜湖登陆,切断了孙权退回京口的路线,与随后赶到的吕范部激战。
因为吕蒙部还在交州,孙权手头无兵可用,庐陵空虚,不敢久留,已经从庐陵退回到了鄱阳湖,驻守庐陵的贺齐根本没有心思替孙权打仗,让他装装样子还行,一见黄忠、魏延、乐綝三部人马一共万人向庐陵逼进,他立刻后退。就在他准备在鄱阳湖打一仗,敷衍一下孙权的时候,听到了丹阳失守的消息,他当下就乱了神,也不管孙权了,大步后撤。孙权一个意料不及,差点被突前的魏延给堵住,吓得不敢停留,随即在前来接应的朱然部的保护下,退回到会稽郡。黄忠等人几乎是兵不血刃,攻占了豫章郡治庐陵,随即赶到了鄱阳城,数日后,邓艾攻占赣州,前后半个月的时间,豫章郡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宣告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