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步走到另一面墙边坐了下来,对霍东阳的到访没有丝毫意外。
捂着鼻子的霍东阳挣开陈文的搀扶,走到门口从地上捡起那个公文包,凑在陈文的耳边说道:“老陈,找几个手硬的兄弟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畜生,一会我请大家去宵夜。”
看见霍东阳拍了拍公文包,陈文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说了声“放心交给我来办”,走了出去。
霍东阳不敢靠得沈放太近,那架势仿佛随时打算转身就跑,他狞笑着冲沈放吼道:“你他娘的就横吧你,一会老子不把你打成残废,老子这张脸就跟屁股调过来!”
难怪霍鸣喜欢说那句话,敢情是跟他老子学的。
沈放不屑地“哼哼”冷笑,无论霍东阳在那骂些什么,权当是只疯狗在吠,耷拉着脑袋好像都要睡过去。
骂了大半天,霍东阳也累了,实在是鼻血根本止不住,堵着鼻孔就反涌进嘴里,咸腥得难受,应该是鼻梁被沈放那一下就给打断了。
气喘吁吁撑着桌子站在那,可好久都不见陈文回来,霍东阳有些不耐烦地转身要出去看看,一个挺漂亮的女警却飞快走了进来,看都没看霍东阳,径直过去给沈放打开手铐,还一个劲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不好意思……”
霍东阳此时是什么感觉,他就像喝醉了掉进粪坑,嘴里胃里填满的都是又臭又硬的大便,想喊又喊不出来!
跌跌撞撞跑出去,霍东阳看见陈文尴尬地站在院子里。
“老陈,这他娘的怎么回事?”霍东阳气得直翻白眼,鼻血更是从嘴巴里喷出来,差点没溅在陈文的脸上,“辛辛苦苦把他抓来,就这样又把人给放了?”
沈放这个时候也刚好跟在漂亮女警的后面出来,便轻声跟女警说着悄悄话,顺带看着霍东阳在那闹腾。
“我们可没有抓人,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自首的……再者说,霍厂长,你先别恼,这事我也没办法,刚才上头来电话让我放人,我只能听命行事,你就别为难老弟我了。”
“自己来自首的?”霍东阳诧异地重复了一边,急声说着“你等等,你等等”,手忙脚乱地打开公文包,掏出大哥大拨着熟悉的电话号码,一个,两个,三个……所有电话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忙音,好不容易逮着个区里的秘书,得到的只有一句话,“吴区长都拍桌子了,当着我们的面,把最爱的青花茶壶都摔烂了,你就别再闹腾了,好不好,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忍了吧……”
吴兆省?吴兆省没道理这样帮着沈放呀!霍东阳怎么都想不通,木头一样愣在那久久没有动静,直到陈文和其他人都回到办公室,他才猛地想起什么,激动地又拨了个电话,举着大哥大指着沈放大叫“你给老子等着”。
沈放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等霍东阳打完电话失魂落魄得连大哥大都掉在了地上,他才慢步走过去,捡起大哥大塞回霍东阳手里,轻声说道:“是不是被骂了?”
霍东阳身子一震,惊恐地看着沈放。
“我跟霍鸣并没有天大的仇怨,但如果算上你在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我故意下重手也不算冤枉了他……”沈放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次故意下重手,又主动前来自首,想得只是能到号子里待上几天,可姜还是老的辣啊,恐怕刚才你在电话里被骂得很惨吧?”
霍东阳的确是被骂得很惨,新泰的付骏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去求助的强援,可没想自己这边刚说了一句话,那头付骏几乎是嘶声裂肺地大骂自己“傻x”,让自己赶紧滚蛋,不要再生事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鼻血已经染红了衣领,霍东阳看着沈放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痛苦绝望地在那呢喃着。
“黄秘书,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个沈放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那就好,还是要谢谢你尽力帮忙。”
“唉,差点被霍东阳这家伙坏了我们的事情,幸亏你及时提醒我……”
“我是在为自己打算,如果沈放被抓起来了,那林市长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照片会是沈放寄给报社的,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我都要感谢付总的援手……”
“黄秘书的安全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林市长的一举一动,都需要黄秘书你帮忙了解。”
“林市长一直在绕着贴牌造价的问题打转,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新泰的根本问题,你放心吧,收购三山机电厂的日程很快就可以提上来了。”
挂掉电话,付骏疲倦地躺在靠椅内,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脑子里却在想,“那叫沈放的小子究竟是运气好呢,还是想撇清自己的嫌疑故意为之……黄汪炳这老狐狸,应该不会看出来我是假装没察觉,默许了霍东阳的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