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近黄昏,成群的白鹭在头顶盘旋,钟无悔独自一人为菱香挖着坟墓,他一面挖,一面流泪,他不知在潘府说的违心话菱香听到没有,不然,她死的都不安心。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以赎罪的形式向菱香表达深深地歉意。
将菱香埋葬以后,钟无悔默默地坐在她的坟前,他第一次见到曹云娥时,菱香一声娇喝“淫贼!”,将剑尖顶在钟无悔咽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已人鬼殊途。
他又想起菱香每次欢好,老是那么羞涩的样子和如火的情热。
钟无悔流着泪在她坟墓前道歉:“菱香,别怪我,我真的是很想和你一起共度一生,只要你能活着出潘府,我什么事都不会在乎,可是……,我在潘府前说的全是鬼话,你一个字也别相信,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你在这里,再不用劳累,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了。每天,会有很多很多的小鸟,为我给你带来问候。
但是,我真心的想请你原谅,在大仇未报之前,我连你的墓碑都不敢立,不是我害怕,是为了报你的血仇!今天,我在这里向你起誓,我必将用仇人十倍的血来洗清你的屈辱,如违誓言,有同此剑。”说完,钟无悔将随身佩剑一折两段。
说完后,他这才起身,将剑埋在菱香的坟前。
“好!不愧是大智大勇的栋梁之才!”钟无悔的背后忽然想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人?”说着,钟无悔一转身,手已扣到飞刀的把上。
“壮士不用害怕,我乃贾松,太子熊旅的少傅。”说话的人,是曾在酒楼窗前观战钟无悔和斗府冲突的那位文士,然后,他一指跟随他的壮汉:“他叫伍大,我的随从。”
“太子熊旅?少傅?”钟无悔才从悲痛中醒来,猛一听这名字很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少傅是……?”钟无悔不明白少傅是什么官职,故拖长了声音问。
贾松说:“大王为太子的品行端正,设‘师’以传授其知识,设‘傅’以监督其行为,当今的太子师为子仪,太子傅为公子燮,,贾松只是随意跟着太子,暗中奔波,为太子找寻可用之才罢了。”
钟无悔这下想起来了,这熊旅不就是后来即位的楚庄王吗?
他这时才略微有所放心,问道:“不知贾少傅暗地跟踪钟某,有何见教?”
贾松微微一笑,说:“壮士过于悲痛,一直在逝者之恸的沉溺中,这才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当日亲眼所见,壮士在城门与斗府相斗时,气冲山河,而如今与潘府相争,却懦如鼠辈。其中是否有什么难隐之情,我非常不解,这才跟随你上河州相看。直到听得壮士肺腑之言,才知壮士非鲁莽之辈,而是胸有城府,不拘小节的大智大勇之辈。
常言道: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我亲。而壮士却能做到爱我亲于我身,足见壮士情操之高,情谊至深。这正是太子苦寻之士,故厚颜相见,还请壮士稍后能见得太子一面,方不负贾松之虚行。”
贾松说爱我家人于乡人的话,是指当时的风气而言,意思是说,爱我家族的人超过乡里的人,爱我家里的人超过家族的人,爱自己又超过家里的人,而钟无悔爱家里的人却超过爱自己,因此对他大为赞叹。
这时,天已发黑,钟无悔忽然想与老人的三日之约,大约就在此时,他急忙对贾松一揖,道:“因与人有约,不及细谈。钟无悔定记厚爱,来日必拜见太子一面,如不嫌弃,定当一尽全力,助太子成就霸主之业。”
说完,他人已消失在黑暗中,可是,钟无悔最后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如山崩地裂,震得贾松目瞪口呆,神智几溃,双眼圆睁,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