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繁重的各项医疗器械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堆了半个屋子的各式东西和铺了满地的抱枕。顾浲眉毛逐渐挑高,那是……猫爬架?仇临给准备的堪称顶级豪华版的猫爬架,五米多高的架子,一面墙那么宽,上面各种毛茸茸的小球、层出不穷铺满毛毯的台阶、迂回斗转的跑道、甚至还有一条绳桥,简直是应有尽有,只有顾浲想不到,没有这猫爬架没有的。顾浲咽了下口水,这别说猫,成人都能上去锻炼两圈。但不可抑制的,顾浲感觉指尖有些痒。仇临上前握住那只握成拳的手,“雄主喜欢吗?”仇临呼出的热气让顾浲耳朵动了动,但还远不止这些。顶配版猫爬架之前罗列着各式各样的沙发,有球形的、吊着的、毛毛的、皮质的、宫廷风的各式各样,随机地摆放着,足够大猫在上面翻滚跳跃。沙发边是各种玩具,琳琅满目,看的顾浲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山根。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顾公爵,看花眼了。而整个屋子的地上也叠满了各式的抱枕,几乎看不见一块地毯,仿佛一片绵软的多彩海洋。“你去哪搜刮的这些。”仇临歪头打量顾浲的神色,“联盟里也有不少虫是养宠物的,我就把所有宠物喜欢的东西都买来了,雄主喜欢吗?”顾浲挑眉看他,“宠物?”不等仇临说话,俊美的雄虫猛地扑向他,白光一闪,金色爪子的大猫按着黑发雌虫一起摔落在了抱枕组成的海洋里。抱枕纷飞,瞬间就淹没了一虫一猫,只隐约露出些大猫白色的脊背。白色蓬松的大尾巴在走廊里闪过,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房门彻底关上了。接着整整一天,顾浲和仇临都没再出现。顾浲他们回到庄园几天了,不仅一个虫都没见,甚至列克特让波滋来探望顾浲都吃了闭门羹。老管家一脸愁容的送波滋离开,毕竟是首相的秘书,表面功夫老许还是要做到位的。“许管家在这工作很久了吧?”“啊,是啊,一百多年了。”波滋看着心不在焉的老许,低头推了推眼镜,“真难得啊,听说许管家来自奥弥那个偏远星,怎么到了顾家来工作?”老许有些不耐烦的吸口气,但面上以后谦逊,“是啊,多亏当年少爷的爷爷救了我和我的雄主一命还收留我们,不然可能我早和雄主分开、饿死在首都星了。”波滋客套地笑着点头,“原来如此。”他看着前方,状似无意地说道:“首相就没有顾公爵这样好的运气,前两天首相府的管家突然消失了,最后一查居然还可能是个帝国派来的奸细,亏首相一直那么信任他,闹得首相心情都不太好,更是苦了我还要给首相找新的管家。”老许看着门口,心想怎么还没走到。波滋瞥了他一眼,“不知道顾管家有没有想来当首相管家的想法呢?”老许一愣,“啊?”波滋单手摸着大门,“你和你的雄主是私奔来到首都星的吧?而且好像自从他跟你结婚后,就再也没匹配过雌虫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波滋看着老许,“我是不是可以用私自霸占雄虫、阻碍联盟繁衍的理由请你去喝杯茶呢?”老许看着波滋面色晦暗不明,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波滋肉眼可见的,老许的脸颊开始紧绷,好像正在隐忍着什么。波滋勾起僵硬的嘴角,没有雌虫不在乎自己的雄主,何况还是老许这样无依无靠的雌虫。虽然他为顾家做牛做马一百多年,但他不还是一个卑微的管家而已吗,他和他的雄主依旧住在最普通的平民区,过着最普通的日子。然而,现在是这个联盟的掌权者,首相列克特在向他抛出橄榄枝,即使是个最微小的老鼠,跟在猛兽之王的身后也肯定比跟在一只猎犬的身后胖。波滋已经准备好把文件从智脑上调出来了,就听对面的老雌虫突然开口,“你这是,让我抛弃少爷,去给列克特当管家?”波滋顿了下,“你应该称呼他为首相。”老许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只见他抿紧了嘴,闭着眼点了两下头后,猛的开始破口大骂。”去你雌父的吧!你站在我顾家的门口放什么臭屁呢!早上出门没刷牙吧你?说的话味儿怎么那么冲虫呢?还拿我雄主威胁我?你当老子在道上混这么多年白混的!?我就算在顾家饿死,也不稀罕那什么首相府!什么东西,不过是列克特的一条狗,还在我脸上耀武扬威起来了。我告诉你,再让我听见一句你说我们少爷、说顾家、说我雄主的事,我就一颗颗打烂你的牙!”老许一通炮轰,直把波滋吼的腿软地靠在大门上,刚才那股骄傲劲彻底烟消云散,无数虫梦想的首相府,到老许这好像被贬成了什么下三滥的地方。老许指着门外,“趁我还没动手,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再踏进顾家一步,我打断你的小细腿!”说完老许突然靠近,吓得波滋猛地一缩肩膀,就听那老雌虫开口道:识相地就管好你自己的嘴,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往外说,我就跟你还有你的首相来个鱼死网破,让全联盟都看看首相的嘴脸!”波滋两条腿打颤地走了,老许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气愤还没彻底消散。“小心心脏病啊,许管家。”老许一听许管家就想起波滋,气得刚要开骂一回头发现是戈迪克正抱着臂靠在门里侧的墙上。“你不在屋子里守着仇将军,怎么来这了?”自从顾浲失踪一次后,老许每天就跟中了邪一样,见天地盯着顾浲的行踪,一会看不见顾浲就着急忙慌地问少爷去哪了。顾浲偏还和仇临一进仇临准备的那间“惊喜”屋子就半天不出来,老许又不敢打扰,就派一堆虫在阳台外的草地、走廊里、楼上楼下全方位地守住那间屋子,势必让一只虫子都飞不进。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老许才越发的愁,因为他听那些守卫汇报说,总是能听见屋子里传来呜咽声。而且少爷这次回来以后,不仅气势变强了,浑身信息素的味道突然浓郁了。要知道之前顾浲就是个d级,别说闻到信息素,就是凑近顾浲脖子都不一定能闻得到。老许只听说过虫在濒死的时候,才会急剧的释放信息素,这是繁衍留下子嗣的本能。难道少爷受了重伤?每次在房间里那么久不出来,还“哭”,其实是在忍受痛苦?!老许越想越心慌,而且这几天他发现少爷好像变得很易怒,对仇将军尤其严重,甚至吃个饭吃一半就要把仇将军带回房间训他。老许越想越心慌,这几天积压的担忧几乎快要了他的老命。想到这老许再也忍不了了,他一把抓住戈迪克的手臂,力气大到连一向粗糙的戈迪克都嘶了一声。“不行,我们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戈迪克居然有些惊慌,也不知道是因为老许诡异的力气还是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军雌居然幼稚的单手扒住了门,活脱脱像那些不愿意上学,正被家长拽着的小孩。他可不去!戈迪克想起顾浲和仇临回来的第一晚,他照例在树林边等仇临。从见到仇临得的一面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将军的脖子上痕迹太多。几日不见,即使经历了生死仇临和戈迪克也不是会互相寒暄的虫,仇临单手插兜靠在树上,望着湖面冷冷问道:“那边怎么样?”带着水汽的夜风撩动着仇临的衣服,拍打着的衣领下,成片的红痕让戈迪克咽了下口水。没有任何心动,而是单纯的吃惊。他这个视雄虫为垃圾、母胎单身、字典里就没有情情爱爱这四个字的疯子将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