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多做法不为你待见。”
“然正如荀子所说:‘白刃加胸则不顾流矢,长矛刺喉则不顾断指,缓急之有先后也!’”
“而今大秦正处于改制变法的阵痛期。”
“在这个阶段,天下定然会多出很多怨念,也会滋生很多不满,但这也是改制变法之必然,你我终究是道不同。”
随即。
嵇恒在院中挪动步子,神色悠然道:
“寒蝉春生秋死,不知有秋冬。”
“山中花树有花开烂漫之时,然而终归尘土,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国之大业,亦不过如此。”
“然花的花期只有数十日,人的寿命却能长达数十年。”
“而始皇想谋求的帝国更是以万世计。”
“孔子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然道与道之间,同样有着千差万别。”
“在我看来,国家存于天地,亦不过光年流转,昙花一现,唯有心存正义,以天下为己任,最终才能与岁月同寿。”
“我并不指望秦真能千秋万代,也不指后世秦皇能始终坚定的力行变法,明其法禁,我只希望在我的影响下,天下能始终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而非是在曲折的探索中,不断的付出代价。”
“人生短暂,生命宝贵。”
“将万万人的生命用在探索早就有脉络的事情上,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奢侈跟疯狂。”
张良静静地听着。
两人并未就此发生争执。
仿佛是两位老友,在互诉着各自的抱负。
张良平静道:“孔子说的这句话,的确引得很多人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般坚定向前,但正如你所说,那是你的选择,是你的道,非是我张良的道,更不是我张良的选择。”
“我张良的道乃复国灭秦!”
“此平生之志也。”
“诚然。”
“韩国复辟之后,未必能回到当初,但能见故国复辟,张良便足矣。”
闻言。
嵇恒摇摇头。
张良之家门世代相韩,忠韩腐朽一世而不思离韩,的确可见张良之孤忠,然这种孤忠对天下而言,实则是一个莫大的伤害。
张良日后也会清醒过来。
不过未曾见到天下喋血,不曾见到生灵涂炭,张良孤忠之本性,并不会因此改变分毫,他说服不了张良,同样,张良也劝说不了他。
两人其实早就明白这点。
一时间。
两人竟都沉默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良双眸看向嵇恒,眼中带着几分锐利,轻声道:“天下这场棋局,自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今你处于优势,这场棋自然当由你先下子,但这场棋局,终究不可能始终以你为主导。”
“到那时。”
“落子的可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