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经由玉面娇郎轻轻一挑拨,她的心就被扯得七零八散,过往真爱化做虚无缥缈、伤心倍至的云烟,过往真情让这须臾片刻的光阴碾碎。
敔笙涉世未久而怀惧已深,与楚归荑同样,爱得小心翼翼却万分热烈。
这般极具反差,温衾忽然感受到了刺骨的痛,锥心的疼。
一半为敔笙,一半为自己。
咽下口舌间的苦味,温衾气极反笑,“你敢称此事无关于我,那为何现在又攀扯上我二人,惹我二人不悦?”
话外之音便是说给敔笙去听——温衾自己对敔笙心中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方才实所为玉面娇郎心思不纯,挑拨离间。
趁着敔笙思量之际,又言道:
“前两日,司寇府衙外的温老丈,你怕是坏事做多了不记得了吧,有苦衷的无辜之人?”
敔笙听后,心中顿时清明,温衾本就是与她同心同德的局中之人,哪里是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薄之辈呢?
心中顷刻之间变化突起,实在不知自己拿着方才的胡思乱想该如何面对温衾神色。
就在此刻,温衾却伸过来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宽慰于她。
“我……”
温衾拍了拍她的手,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敔笙自然是霎时间面上绯红一片,恰如红云漫卷,乖乖地躲到温衾身后,听他说话——
“凉薄之人,连青梅竹马的南池子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旁人?”
再一次提到南池子,再一次戳到玉面娇郎的痛处。
隐痛不禁挑拨,愈发掀起杂着时间厚度的沉痛,似波涛啃啮礁石,凶猛、激烈、止歇不得!
玉面娇郎于这铁牢之下,暗夜之中,究竟是被挑拨起了一缕柔肠,接出来一份自以为的深情,“我没有舍弃她……”
“她曝尸乐园,你也本可以为她收尸,怎么不算舍弃?”温衾快语逼问道。
情急如羽箭启发,真的算是男人最知道如何激怒男人,不需片刻思量,玉面娇郎疯魔一般答道:
“我要振兴师门,事务繁杂,我分身乏术!”
“借口罢了,你能说动自己,南池子痴心一片也能被你说动,可她那腹中孩子,你如何解释才能让他被说动?”
温衾说完,玉面娇郎扶着铁栏站起,“孩子?她有个孩子?”
显然,这么一问,他自然是不知道南池子有孕一事。
温衾漠然,已然是回答了南池子有孕一事。
“孩子……孩子……”玉面娇郎痛心疾首,这辈子他杀了许多人,可未尝想到自己杀了南池子。
南池子一死,他用了酒杯冷夜的寂静来宽慰自己,而这孩子,他却一时之间心绪难明。
一味苦痛之外,剩下的还是苦痛,再没留下来其他的心绪作祟。
“那孩子……死了?”
玉面娇郎这般问出,无疑是对眼前二人有所期待希望她们收尸之时能够救自己孩子一命。
可温衾虽面上人畜无害,但毕竟也是在江夏乐园中长大,知晓乐园之中厉害非常,不可多管闲事。
本是没有施救的,却反而答道:
“活着,在还淳手里。”
此刻,玉面娇郎顿觉四肢百骸僵住,动弹不得,“活……活着?楚还淳手里~?”
彼时月华清莹,星光零散,意欲照彻这漫漫长夜,传输着无尽的幽冷寒意,令人寒彻入骨。
“你们……可能……”
“善待他吗?”温衾反问道。
玉面娇郎心中犹自忐忑,却知自己命不久矣,为孩子计量之事不可再为耽搁,颓然跪下,如若死刑之人赴死之情貌状态。
“求你……”
说着,几声闷响便从地面传出,敔笙都可以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颤动,足可见磕得有多重,诚意何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