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推开雅间的门进来时,面上几乎快笑成一朵花儿l来:“自那日州牧府一别,可好些日子没见到姑娘了,妾身一直想好生答谢姑娘来着,奈何没寻到机会,料想姑娘也是个大忙人,这才不敢贸然叨扰。”
温瑜知道徐家近日必然也是忙昏了头,毕竟得趁机将韩、何两家的商铺楼坊都折价盘下来。徐夫人那张白胖的脸,瞧着都比从前瘦了一圈,不过依旧红光满面的,想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抬手替徐夫人斟了盏茶,说:“可算不得忙人,夫人说笑了。”
徐夫人见她斟茶时,手腕微倾,紫砂壶嘴中便泻出一道清亮的水线,茶水入盏,却没有多少杂音,也未激得水纹乱荡,手腕微提,水柱略粗,快七分满盏时,再徐徐下压,提腕断流收水。
这套凤凰三点头的的斟茶手艺,实在是娴熟又游刃有余。
徐夫人愈发好奇她到底是何方人物,但也清楚不该问的,万不能多问。
她当日既能找上自己,靠着韩家半部账册,就让整个雍州的商贾们重新洗牌,自己若是不知进退冒犯了对方,她能让这块肥肉掉自己碗里,必然也能收回去。
徐夫人捧着茶盏,脸上堆笑道:“那我可真是罪过,该早些邀姑娘出来一道吃个饭的。”
温
瑜道:“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替夫人绣了个扇面。
徐夫人哪能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言外之意便是那日她那账簿寻她的事,需守口如瓶。
她赶紧笑呵呵说:“姑娘的绣工得了州牧夫人赏识,如今是州牧夫人身边的红人,姑娘替我美言,我自是念着姑娘好的。”
温瑜戴着面纱,眸中笑意极淡。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处。
她道:“我也喜欢和夫人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我这还有一桩生意,不知夫人愿不愿接了。”
徐夫人顿时眉开眼笑,端起茶盏道:“姑娘只管说,只要我徐家能做到,必替姑娘把事办漂亮。”
温瑜道:“听闻徐家是做绫罗茶叶生意发家,眼下既接手了何家的漕运生意,我想让夫人的船只途经各州府时,用绫罗茶叶,替我换些粮食药材。”
徐夫人端茶碗的手一顿,道:“姑娘这要做的生意,可不小。”
温瑜眸子微抬,睨着徐夫人,眼底笑意淡得似有若无:“富贵险中求不是?”
徐夫人便也跟着她笑:“姑娘所言甚是,如今外边兵荒马乱的,最值钱的可不就是粮食药材么?便是没买到这些紧俏货,囤绫罗茶叶,那也是不管放多久,都能慢慢卖的!”
她颇为心动地问温瑜:“不知姑娘要买多少?”
窗户开了个小口,灌进的寒风吹散了温瑜跟前茶盏飘起的白雾。
她眸色温和地同徐夫人对视,却压得徐夫人莫名地不敢再看她,只听她说:“徐家现有多少绫罗茶叶,我便买多少,夫人发船替我运去坪洲的沿途,换成粮食药材的那部分,我再多付两成与夫人。”
徐家现已垄断了雍城所有商铺,徐家有的,便是当下整个雍城有的。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买卖,徐夫人乐开了花,茶都顾不上喝了,忙说:“成!我让徐家的商队亲自给您押送。”
坪洲接壤南陈,整个大梁南边最大茶马互市都在那里,所有南北商队,都于此处买卖货物。
徐夫人对温瑜要把货运去坪洲,半点没做怀疑。
温瑜道:“徐家货船发船后,我先付与夫人一半银两做定金,待商船抵达坪洲,我的人查验货物无损,再补足余下银两,夫人看如何?”
“这……”徐夫人似有些犹豫。
温瑜清凌凌的眸子一抬,道:“夫人大可放心,我想同夫人做的,可是笔长久买卖。从商船到押货商队,都是夫人您自己人,夫人总得让我回去也好同主子交代。”
徐夫人不知她口中的主子是何人,但州牧夫人既都倚重她,想来她背后的主子更是了得,忙赔笑道:“我自是对姑娘放心的,姑娘可是我的财神姑奶奶啊!”
温瑜听到财神姑奶奶几字,微怔了下。
不过她很快便掩住了情绪,说:“这批货我要得急,还劳夫人先替我备上。”
徐夫人笑呵呵起身:“那我就不叨扰姑娘了,先替姑娘办事去!”
()徐夫人走后,温瑜才走至窗前,推开木窗,望着外边淅沥的雨夹雪,抬手接下一片细小雪沫。()
当初,小安也曾唤她财神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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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竟已不在了。
死别有时候颇像钝刀割肉,肝肠寸断的难过很快便过去了,但在不经意间被人提起什么时,总会猛地想起那个人来。
说不上难过,可他说过的某句话,做过的某件事,都会在那瞬间在脑海里变得尤为清晰,叫人心口闷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