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麟,你要时刻清楚一件事!我从小就和你们三个人说,你们是顾家的子孙,是顾家辉煌的延续!在顾家的利益面前你们个人的利益一文不值!而你的儿子他也不单单是你的儿子,他更是顾家的子孙!他们这一辈儿,泽楷的儿子不幸已故,老大的儿子……”顾长风一顿,直接略过,“现在只有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顾家的,阿弘和少清两个人,明显阿弘要更适合一些。”
“可如果阿弘根本不是顾家的子孙,让一个外人接掌顾家,这真的是传承么?”顾泽麟觉得父亲一定是老糊涂了,每天口口声声延续血脉,传递继承,可实际上给他人做嫁衣了。这做的是什么事情!
“传承?如果到时候顾氏倒了,那你还传承什么?我再告诉你一遍,顾氏比一切都重要!只有守得住祖宗的基业,你才有资格跟我谈传承!”
“那你就不让我认儿子么?大哥是这样,景桓已经是最优秀的继承人了,是父亲您把他给踢出去的,现在却满世界的找继承人,您何苦如此呢?”
“我用不着你教训我!实话告诉你!”顾长风又指着角落里全神贯注打游戏的顾泽涛,“还有你!别给我在那儿打游戏装死!我告诉你们,从我决定将那小子送到美国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让他继承顾家!让他继承,那就相当于养了一头狮子在身边,你得随时做好被它反过头咬死的准备!那个小子,他绝对不能继承顾氏!”
顾泽涛被点名,有些茫然地从游戏中拔出来,听到“顾景桓”三个字,他这才凝气心神,听了老爷子一番自视甚高的话后,他仅仅是不屑地耸了耸眉毛。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顾老爷子看到,他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呢?有什么不满的就说!我又没割你舌头!”
“没什么不满的,七年前,看着您老人家自导自演了一出被逼宫的戏码,然后将董事长的位子拱手让给景桓,又亲眼看着景桓将内部一团混乱的顾氏管理得井井有条,七年来业绩蒸蒸日上,如今的市值更是比当年翻了十几倍。然后您老人家来了个东山再起凯旋而归,利落又大方地罢免了人家的董事长位子。人家把顾氏管理好了,然后您再口口声声说坚决不让景桓继承顾氏。这种利用完了人又给人家泼脏水的习惯,我捉摸着以后子孙后代还是不要继承的好。”顾泽涛句句冷嘲热讽,句句话里带刺。
“你这是心疼儿子了?句句为他说话,那好啊,你可以和他站在一头,看看他会不会领你的情!”顾长风怒气返笑,像是抓到能让顾泽涛致命的杀手锏,他笑得得意洋洋。
顾泽涛脸上吊儿郎当的冷嘲笑容果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悲凉的哀伤笑容,“上了贼船,选择对立,我最最尊敬的父亲,您说我还能回头么?”
“哼,知道不能最好!”顾长风赢了一局,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随即他转向顾泽麟,“我最后再声明一遍,你的儿子我的孙子,只能是阿弘!”
“可您老心里应该也清楚,少清才是我的儿子!”顾泽麟瞪大了眼睛,仍旧不能消化父亲的理念。以前父亲一直教育他们要事事都以家族为先,所以他们兄弟三人除了老三从事了他喜欢的工作之外,大哥放弃了他的服装设计师的梦想,他放弃了建筑师的梦想,纷纷听从父亲的安排为了家族利益成就了如今的职业。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父亲可以为了家族竟然连顾家的血脉都可以放弃。
“谁说的?证据呢!DNA测试阿弘符合,链子也在阿弘手里,他也不吃香菜,这些他都符合,你凭什么说他不是?”
“儿子是我的,这件事我说了算!”顾泽麟强硬起来。
“你说的算?那好,顾家和儿子,你选择一个吧!你告诉我,你是要抛弃生你养你栽培你的父亲去和你的儿子相认,还是维护给了你尊严给了你荣誉的顾家!你自己选择吧!”
顾长风将不久之前曾抛给顾泽涛的选择,再次抛给了顾泽麟。
曾经的顾泽麟对顾泽涛也有过不理解,认为他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太绝情。可当选择落到自己的头上时,他突然就理解了那种内心无与伦比的挣扎。
从小到大,他都得到了最先进的教育,每当人知道他是顾家孩子的时候,眼里那种由衷的敬佩和羡慕伴随着他从蹒跚学步一直到为人父母。
因为他是顾家人,就连学校校长都高看他一眼,给他尽量开绿灯。
顾家不同于那些突然崛起的暴发户,他们是这个国家真正的贵族,他们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都是世人的楷模和典范。
他们从顾家得到了太多,也因为顾家他们得以长成今天的模样。不必为生计奔波,不必为前途急切,他们是生来就掌握权柄的人。
就因为,他们姓顾。
“做个选择吧!别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顾长风不耐烦地催促,这时候他的表情倒和白天的顾泽涛有很大相似之处。
顾泽麟看着父亲苍白的头发,看着大哥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他闭上了眼睛,面如死灰,“我也觉得阿弘是我的儿子。”
顾长风紧绷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他淡笑着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明天就和我一起带着阿弘去顾氏。”
“去顾氏?”
“嗯,给阿弘选个职位,让他尽快适应顾氏的工作。”
顾泽麟因为刚做了重大决定,此时心里异常沉重,心中本来觉得有些不妥,可也没有再和父亲争论的心情,他沉默应了。
顾泽涛本来是来送财务报表的,本来不用他亲自来,但是顾泽麟正好和他一起,让他一起过来,看看有没有能说上话的地方。
谈完正事儿,老爷子大手一挥,兄弟俩就走人了。
走廊里,顾泽麟颓丧着肩膀,不像五十岁的男人,倒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大哥,我也输了。输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