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如此,这布是我们新出的细麻布,绣花的针法也是从未有过。”
“麻布?”这位武姑娘出声,有些不屑。
“春夏穿倒是舒服透气。”
邵夫人接了一句,这位姑娘神色收敛了些,方诺又道:“这种针法也只有在细麻布上可以,是抽线绣的。”
“若不是费时费力,宁夫人又有这个规矩,我倒还想厚着脸皮再讨要一件。”
方诺笑却不应,不管怎样,她一件只出一件绣品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变。
“那今日邵夫人是来让我们眼馋的了。”旁边又有人出声附和。
“各位若是想瞧瞧,秀坊日后会出更多的绣样。”
邵夫人不遗余力地夸着身上的衣裳,方诺却再也没有亲自动针线的意思,招牌是招牌,做得多便不值钱,不过这次宴客,收效比方诺想的好了许多。
回安平县的路上,方诺问宁无愠:“为何邵夫人会这般帮我?”
“安平县是归德府最穷困的地方,此事邵大人觉得可行,自然会叮嘱邵夫人。”
“这样我也要开始教几个绣娘了。”
宁无愠轻叹:“诺诺辛苦。”
回到安平县,方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从归德府的秀坊寻了三名绣娘,别处的秀坊各两名,一起来安平县学这种新的针法,她亲自教授,细麻布也开始在方家布庄贩卖,赋税低,价格自然也低,没染色却细腻,销路也不错,宁无愠现下常去田间地头,在安平县有极好的官名。
入夏后,安平县多雨,那些绣娘也各自回了秀坊,方诺抱着好音在廊下,瞧雨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打在青砖铺成的院子里。
忽然前面有击鼓的声音,方诺皱眉,虽然自古都有击鼓鸣冤的说法,但是在璟朝,鸣冤鼓是不能随意去敲的,若是敲了那鸣冤鼓,最后查出来没有冤情,便要吃三十杀威棒,这三十棍下去,狠一些是可以打死人的。
绿野取了好音的兜巾来,也听到了外面鸣鼓的声音,秀眉微微敛起:“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诉冤,来敲这鸣冤鼓。”
怀里好音拿着拨浪鼓摇了起来,方诺点了点她鼻子:“你倒是会跟着起哄。”不一会儿绛霄便将事情打听出来了,是一个老妇人前来击鼓,状告安平县的一户乡绅强抢民女。
这种事情话本子里唱得太多,可真正发生在身边方诺也有些上心,晚上宁无愠回来的时候,她端了一盏热茶过去,宁无愠饮罢,便见她拽着自己长指问:“今日有人击鼓鸣冤呢。”
“声音倒不小,你也听见了?”
方诺点头:“是怎么回事?”
“安平县有一乡绅,姓刘,前些年捐了个员外,被位老婆婆告上了公堂,说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可有证据?”
宁无愠揉了揉眉心:“这是上一任留下的案子,还要慢慢来查。”
“上一任留下的案子?”方诺想了想又问:“这位刘员外是财力厚还是人脉广?”
“财力比不得诺诺。”
方诺拍了他一把。
“不过说是京中一位公公的子侄辈人。”
“公公?”方诺笑:“都在宫里有贵人了,还待在安平县作甚?”
“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
方诺看了一眼宁无愠:“是不是又要跟公主殿下扯上关系?”这种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真是到了京城,怕是连这位公公的面都见不到,不过打狗还要看主人,主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狗,但不能由着旁人打他的脸。
“远在千里之外,公主鞭长莫及,不过还是要将事情查清楚,今日来击鼓鸣冤的吴婆婆,无儿无女,说被害的女子是同村的孤女。”
“想来这两人是相依为命过的。”方诺叹了口气,又道:“也不能这般,你既然没有证据,我却一心向着吴婆婆,先入为主。”
瞧她又开始犯自己嘀咕的毛病,宁无愠笑:“这案子有了进展我便告诉你。”
还没等宁无愠这案子有多大进展,京中有消息传出,晋贵妃娘娘为皇贵妃,协理六宫昭告天下。
方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感慨,拍着宁无愠的脊背一脸安抚地说道:“相公你放心,就算是要在这安平县待一辈子,我跟好音也陪着你。”
宁无愠起身向方诺行揖:“多谢夫人。”
不过瞧他对这个消息并无震惊或者不满,方诺还是好奇地说了一句:“现下四皇子的出身可是更高了些。”
却见他神色淡然地说道:“立嫡立长,皇贵妃终究不是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