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再往后……
将明长大了,赚了钱,要把她接去城市住,却被拒绝了。异国的城市里有故乡的神吗?阮银姑不知道。但码头上是有的,是金小姐为她请来的海神娘娘,她在附近找了一座高山,请了工人,在山顶一砖一瓦垒起了庙宇,又将神像送了进去。她没有再去打扰过金红玫,人每一程有每一程的旅伴,她与金红玫的缘分已经用尽了,就像是她与丈夫的缘分也用尽,而金小姐与空先生的缘分,也用尽。
又或者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缘分。连名字都不留下的人,能有多少缘分呢?
阮银姑活得很久,比家族里任何一个老人都要长久,久到她无需再往家中寄汇侨批。在这足够长久的某一个雨夜,她梦到她在山顶供奉的海神娘娘对她开口。娘娘说明天码头上会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与你故人有着相似的面容。把那颗玉珠还给她吧,她要去完结一段未了的缘分。
阮银姑醒过来,她想,她这一生只有一个故人,只有金小姐算得上她的故人。
年迈的阮银姑决定去码头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于世上,就得摧毁这个世界。——黑塞《德米安》
第53章第53章
◎过分漫长的亲吻◎
珍珠项链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大半光泽。阮银姑为了把其中的那一颗玉珠拿下来,用剪刀剪断了整段项链。
珠子丁零当啷的落在桌面上又弹起,滚动到边沿的凹槽中,再次列成整齐的一排。阮银姑已经看不大清了,木子君试探着伸出手,把那颗篆刻着“不”字的玉珠从里面拣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阮银姑就像松下口气似的,蹒跚着转过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他们。她的家人朝木子君他们微微颔首,随即便追过去搀扶住她的身形。
木子君低下头,将手腕上的链子摘下来,拆开结扣,慢慢地把这枚新的玉珠重新穿回手腕。那只早上被她捡起的小狼犬此刻正在地板上滚动,朝她不依不饶地哼唧着。木子君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起身与宋维蒲离开了。
他们又一次拼凑起了金红玫的一段人生。
她曾让红土沙漠的人称呼她为船长,而在这片滨海之地,她竟然真正地成为了一名船长。木子君很想去看一看玫瑰号,但时过境迁,那艘租来的船一定也已经被易手多次,最终被印度洋的风浪腐蚀,成为一堆辨别不出模样的绣铁。
她回到墨尔本了,她用在这里赚到的钱买下了他们在唐人街的那栋红色小楼。她曾对陈元罡说,她要做一株能自己扎根在这天地间的野草,不用再依凭别人。这誓言如今也兑现了。
昨天风大雨大,今天海边又恢复了西澳阳光灿烂的常态。只是码头实在太小了,木子君被ryan带着在街上走了一圈,感到这里的人除了喝咖啡就是喝咖啡,业余生活匮乏得厉害。
不过也可能是她还没掌握当地的消遣方式。
最近几次的相处下来,宋维蒲和ryan也熟悉了不少,很多对话不用通过她,两个人用手机打着短句就聊定。木子君正站在一家音响店前看里面的海报,被他拽了下袖子,人茫然转身。
“去潜水么?”宋维蒲单刀直入地问。
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