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里有极淡的血腥味。
周成瑾愣一下,悔得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早知道就不说不勉强她的话,等过几天,她身子爽利了,就可以抱着她入睡。
周成瑾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可静下来仔细琢磨,心里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楚晴无疑聪明又乖巧,明明不待见他,却也肯掩藏了情绪用心地好好与他相处。
可想而知,她必然会是个好妻子,对他嘘寒问暖,对长辈恭顺有理,在内勤俭持家,在外端庄大方。
一辈子戴着这样面具。
可他不想。
他想要真实的她,会挑着脚折梅,会开心大笑;会在生气时冷冷地瞪他,会对着他撒娇使性子甚至耍无赖。
周成瑾悄悄退出去,将冰盆重新放回先前的地方,却寻了把折扇,慢悠悠地给楚晴扇着风。
问秋记挂着楚晴,也起了个大早,稍做收拾便跟暮夏过正房这边。暮夏脚快走在前头,才撩开帘子,就看到这一幕,呆愣之下连忙往后退。
问秋躲闪不及,恰被她踩到脚尖,忍不住低呼,“你要出来也不说声?”
周成瑾在屋里听到门口的动静,大步走出来,悄声道:“再让你们奶奶多睡会儿,卯初醒来也不迟。”
暮夏急忙答应着,待周成瑾离开,才红着脸俯在问秋耳边道:“刚才大爷在给奶奶打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奶奶,都看直了。”
“满嘴胡吣!”问秋低声斥道。
“是真的,”暮夏委屈地低喊。
问秋气得点一下她的脑门,“就是真的也不许往外说。”伸手撩了帘子。
大炕上果然放着一把象牙骨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折扇,很显然是周成瑾适才落下的。
问秋唇角弯了弯,看向暮夏。暮夏白她一眼,做个口型,“我没说错吧?”
问秋狠狠地回瞪她一眼。
姑爷能这样待姑娘是好事,至少没有因姑娘昨夜早早歇在大炕上发怒。姑娘自小聪明又乖巧,哄起人来能让人晕头转向。
好生解释一番,兴许昨夜之事就算揭过了。
可元帕上没有落红怎么办?
楚晴正值经期,弄点血上去不难,可元帕上却不止有血,还有男人黏糊糊的东西,过来人一看就明白。
问秋寻一边收拾喜床一边烦恼不已。
暮夏也没闲着,将楚晴待会儿要穿的衣裳都找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炕沿上。又掐着点儿,待到更漏刚过卯初就把楚晴唤了起来。
楚晴舒服地伸个懒腰,“什么时候了?”
问秋见楚晴醒来,顾不得避讳暮夏,急火火地问:“奶奶,元帕怎么办?待会儿夫人定然会派人过来取。”
楚晴如梦方醒一下子白了脸,“我也不知道。”
元帕彰示着女子的贞节,没有落红肯定不行。可实话实话也不成,许多人觉得成亲来癸水不吉利,长辈定然不喜。
除非……除非周成瑾肯担责任,说醉酒耽搁了洞房。
这话说出来,别说问秋,连暮夏都觉得不怎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