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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当下校尉乘马，众人步行，一行人就此起程。不消说自是餐风宿露，晓行夜住。路上非止一日，行至陈郡蕲县大泽乡处，人马走乏，乃扎住休息。夏末秋初，本来是艳阳高照，不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忽然下起雨来。刚开始尚是稀稀里里，不到半日，居然转成顷盆大雨，把大泽乡往四方之路尽行淹了。校尉二人见不能走，不得不与众人择高地驻营，欲待天睛水退，再起程赶路。岂料那雨一复一日，偏是不停。大泽乡本是低挖之处，经此数日滋润，早已是平地水涨三尺。若往北去，地势越低，更是无法越逾。

秦二世制法颇严，若依着刑令，戍卒时至未到，便是失期。依法则当斩。众戍卒眼见限期将至，料已不能按时抵达，皆有惶恐之心。

陈胜见之，乃密招吴广问计道：&ldo;事已至此，去渔阳难免一死矣。公有何策？&rdo;吴广道：&ldo;不如各自逃命便罢。&rdo;陈胜道：&ldo;秦法极刻，逃若被执，也是一死也。我思终难脱罪，不如共举大计，放手一搏，纵然寻死，却也是死于国事。&rdo;吴广摇头叹道：&ldo;我等无势，以何举事？&rdo;陈胜道：&ldo;天下苦秦久矣。吾有一计，可倡导天下。&rdo;吴广急问道：&ldo;愿闻公说。&rdo;陈胜四顾无人，乃轻声与吴广道：&ldo;吾闻古人云：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今秦二世乃秦始皇之少子，不当立为秦主，当立者乃公子扶苏。扶苏素有贤名，数谏秦始皇而致其怨怒，被迁至外郡领兵，因不为立。今扶苏无罪而为秦二世所杀，百姓知其贤而未至信其已死，故有传言说扶苏尚在人世。又有一人，世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无不仰慕，或言之已死，或言之尚在，此人便是楚将军项燕也。如以二人之名，倡导天下呼应，想必是从者甚多。如此，大事可济也。&rdo;吴广道：&ldo;此计虽好，然事关重大，当卜明凶吉，再作理会。&rdo;陈胜亦然。后乐雷发有诗道：&ldo;假号偷名只可怜，枉抛钱鎛弄戈鋋。陇头燕雀应相笑，鸿鹄原来是项燕。&rdo;

二人商量已毕，遂冒雨出营，去寻卜者行卜。询问土人，土人道:&ldo;此往南五里，道边有一草庐，住有一老者，号称卜神，年过八旬，卜无不验。&rdo;二人依言寻去，见到卜者住所，门外有一童子侍候。二人方欲问之，童子先道：&ldo;二位可是陈、吴二公？&rdo;二人大惊，忙问童子道：&ldo;汝何知之？&rdo;童子道：&ldo;适才吾师与我道：&lso;将有二公来访，一者姓陈，一者姓吴，皆非常人，汝替我去接进来。&rso;所以我见二位来访，自知是谁。&rdo;二人大喜，相谓道：&ldo;他乡异地，竟然有人识得你我者，真乃异事。&rdo;乃叫童子引进门去。陈胜见一老者坐于堂上，松姿鹿态，鹤发童颜，遂叩道：&ldo;贱民陈胜、吴广请大师预卜阴阳。&rdo;卜者睁目视之，乃道：&ldo;二公勿需多言，某已尽知来意，二公既然欲行大事，请勿久留，问毕即走，勿遗患祸于我。&rdo;陈胜道：&ldo;先生既知来意，请问我之行事，成败如何？&rdo;卜者道：&ldo;足下所行之事皆有成，当可建功立业。&rdo;二人大喜拜谢，复请卜者指点迷津，卜者取巾帛写了四行字，书云：&ldo;遇泽而起，遇陈而王，遇戏而退，遇父而亡&rdo;，递与二人道：&ldo;汝等藏于身畔，早晚必定应验！&rdo;陈胜看罢问道：&ldo;此言何意？&rdo;卜者道：&ldo;茫茫天数，怎可尽解。&rdo;陈胜又问道：&ldo;先生说我行事有成，可有险阻乎？&rdo;卜者道：&ldo;虽可成事，然干系重大，足下卜之于神鬼否？&rdo;二人不明其意，又欲详问，卜者道：&ldo;天机不可泄也。&rdo;遂不再言，二人只得告辞。

回到营中，二人久思，陈胜忽悟道：&ldo;老者问我是否卜之于神鬼，此乃教我等以鬼神之名先威众耳！吾已有计矣。&rdo;乃以计尽告于吴广。吴广闻之大喜，赞道：&ldo;公有此计，何愁大事不成！&rdo;陈胜道：&ldo;若无心腹相助，此事亦难成。&rdo;吴广道：&ldo;吾有挚友邵骚现在军中，成阳人也，素有奇谋，必可助公一臂之力。&rdo;陈胜道：&ldo;吾亦有故友武臣在此，陈县人也，甚有胆色，亦可与之相谋。&rdo;于是唤二人来，以心事告之。二人闻之，齐声道：&ldo;我等有此心久矣，公若举事，当鼎力相助。&rdo;陈胜以计授之，二人大喜，连声称妙，遂行之。陈胜先取丝帛数段，取笔皆丹书&ldo;陈胜王&rdo;三字，交与武臣。武臣潜入厨间，取市中所买之数尾鲜鱼，依次将书尽塞入各鱼之腹中，然后散去。

次日，疱人下膳，剖开鱼腹，得此书，大呼奇事。再剖余者，又有书。遂叫众人来看。众人争睹，见到&ldo;陈胜王&rdo;三字，各自狐疑，不知究竟何意，相互传告，皆嗟叹不已。

邵骚见到营中搔动，乃暗语陈胜道：&ldo;我有一计，可以叫这九百人皆消除疑虑，奉足下为神明，愿为足下死也。&rdo;陈胜急问何计。邵骚咐耳告之，陈胜闻之大喜，赞道：&ldo;公乃世之奇才也。&rdo;遂唤吴广、武臣依计而行。当夜二更，吴广、武臣二人伏于林边古祠旁，趁着天色黑暗，作篝火数堆，仿狐鸣大呼道：&ldo;大楚兴！陈胜王！&rdo;众卒闻之，无不惊惧，及出营视之，但见古祠四周，隐透火光，忽明忽暗，远近飘浮。分明是吴广等人点着灯笼，满山游走，却被众人看作神火，望风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