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你的。”
凋谢的是时知让,许诺的是陈遂意。
肩头已然湿了一片,耳边是时知让刻意压抑的呜咽声。
陈遂意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小少年柔顺的头发,如此许诺道。
未曾想,时知让却因为她的话哭得更狠。
整个身子止不住地抖,像是狼狈的小虾米,颤颤巍巍,崩溃无助。
“骗子,你的身边那么多人。你才去鹿南多久,就已经交了那么多朋友,你才不会永远陪着我,总有一天……是不是,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把江清欢,统统忘在脑后……”
失去至亲的时知让格外脆弱。
以至于他竟狼狈地吐露自己的如鲠在喉。
鹿南的陈遂意有周栖野。
离开了时知让和江清欢,陈遂意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个铁三角碎了,她很快会拥有一个铁五角。
念念不忘、停在原地的,是时知让。
苦苦等待、想她回头的,是时知让。
爷爷曾经最爱时知让。
可最后也仍然狠心食言。
那么陈遂意呢?
心里装着那么多人的陈遂意,真的会始终如一,陪在他身旁吗?
时知让不信。
他不信,陈遂意真的会永远陪着时知让。
小少年哭得泣不成声,弓起的背,是他隐忍的惶恐与不安。
见状,陈遂意抬眸望了一眼江清欢。
江清欢一下领悟她的眼神,非常上道地走了过来,双手一张,敞开大大的怀抱,把陈遂意和时知让尽数揽进怀里。
“喂,小鬼,别哭了。在你还是个小鼻涕虫的时候我们就带你玩了,难不成好不容易熬到你长大了,我们还会丢了你不成?放心,你遂意姐要是敢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把她逮回来,行不行?”
匪里匪气的话不像江清欢的风格。
但正因这种违和,时知让竟意外地减低了抽噎的频率。
他有些狼狈,眼泪和鼻涕泡糊了一脸,靠在陈遂意的肩头不肯抬脸,只是默了两秒,然后瓮声瓮气地反问:“真的吗?”
江清欢用力地拍了一下时知让的后背,力道大得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疼得咧嘴。
然后下一秒,时知让听到江清欢凶巴巴地冲他吼。
“真的,你清欢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时知让还不愿抬头,江清欢冲着陈遂意努了努嘴,眼角微抽,不停地暗示她快说点什么。
不然小鬼哭起来没完没了,本来就瘦了那么多,再哭成个大花脸那得多丑。
陈遂意轻笑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清风裹挟着陈遂意略带笑意的声音拂过时知让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腔调是郑重其事的承诺。
“真的,时知让。”
“说谎的人是小狗。”
陡然从鹿南回到京北,陈遂意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没有了规律的校园生活,陈遂意所有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而时知让,心情一直很低落,连请十天的假,待在家里不肯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