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弦不晕机,只是此时身体感觉不太舒服,他摇了摇头,听见秦安说,&ldo;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感冒了?&rdo;
的确有点头晕,贺千弦去看秦安,见秦安蹙着眉,扭头招来空乘员,&ldo;跟机长说,我们现在不走。另外拿感冒药和一杯温水过来。&rdo;
贺千弦看他布置完,刚要说没关系的,秦安的手伸了过来,手掌碰到他的额头时,他下意识地往后退,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然后秦安的声音传来,&ldo;还好,没有发烧。&rdo;
贺千弦猛地记起,秦安是学医的。
那时的秦安还是一个温顺可爱的少年,他诺诺地说,&ldo;我想当医生,这样就不怕你生病了。&rdo;
当时贺千弦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秦安远赴德国学医,一去就是六七年。中途没有回来过。
吞药片时,秦安说:&ldo;下次不要在晚上吃冰。&rdo;贺千弦又喝了一口水,没有出声,秦安看他一眼,吩咐空乘员买粥。
&ldo;白粥,记得放一小匙糖。&rdo;
贺千弦放下杯子,说:&ldo;我们还是先走吧,我不饿。&rdo;
其实贺千弦打心底不想回l市,四年前,他离开之后,没有考虑过会回去。他一直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想面对,唯一会做的只有逃避。
然而现在,他只想飞机早点起飞,早点到l市看望完闵叔,然后回p市继续他平淡无奇的生活。
秦安勾了一下嘴角,像是宽慰他,语气却很生硬:&ldo;吃点东西再走。&rdo;
粥买回来时,贺千弦因为感冒药的药性,开始犯瞌睡。
&ldo;吃两口再睡。&rdo;秦安准备好勺子,放在贺千弦的面前,贺千弦没什么胃口,摇摇头,秦安干脆端起来,拿勺子喂到他的面前。
贺千弦愣了一愣,脑子清醒了两分,他去推喂到嘴边的手,但秦安纹丝不动的强势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ldo;吃两口再睡。&rdo;秦安的语气平淡似水。
贺千弦终于醒转来,说:&ldo;我自己来。&rdo;
秦安也没有多说,将粥递给他。
指尖接触,也许是端粥的缘故,贺千弦感觉到秦安的手指是温热的。
贺千弦很给面子地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秦安也没有再劝,将一旁准备好的毛毯递给他。
换做以前,贺千弦喜欢这样懂事的人,但现在他怕。
如今的他可没有资格享受这些,秦安对他的好,只可能是同情,或许带了些许报恩。贺千弦不喜欢这些。
这几年里,贺千弦少有的在十二点之前睡去,这一觉足足睡够八小时。醒来,室内一片昏暗,花了几秒,他意识到还在飞机上。起身发现座位被调得很低。打开挡光板,贺千弦看到窗外的景象。
到l市了。
&ldo;你醒了?&rdo;贺千弦循声看过去,秦安在走廊的那边。
贺千弦点点头,又看向窗外,喃喃自语,&ldo;到了啊。&rdo;
这个生他养他三十多年,最后被背叛的地方,现在再踏上,心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以为会痛之入骨,现在才发现,那痛只是如同蚁蜇。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这几年过得太平静,贺千弦对一切都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