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臣打断她:“既是误会,那些人不分辨真假便谣传,更加可恶。”
谢兰臣的某些逻辑很奇怪,譬如此刻,硬生生地让魏姝有了种“我怎么会有错呢?分明是那些觉得我有错的人的错”的感觉。
魏姝既心虚,又觉得确实是这样。
上一次她因为穿戴奢靡,被徐子期当面弹劾,谢兰臣事后开导她,说她做得比大部分公主都要好,是徐子期和御史对她太苛刻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谢兰臣这些话有故意哄她的可能,但这种无条件的肯定,真的很难让人心情不愉悦。
魏姝这些天攒的郁气都一下子平息了许多。
她微微仰头,看向谢兰臣,向他再次确认:“王爷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欺骗吗?”
谢兰臣这次顿了几息,才不答反问道:“公主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怎么对待他呢?”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跳脱,但魏姝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尊重他,偏袒他,爱护他。”
谢兰臣又问:“更具体的呢?”
魏姝:“送他金银财宝、好吃的好用的、但凡他需要而我又有的。在他伤心时安慰他,他被别人欺负为难时维护他,为他讨回公道,即便是他有错在先,也要偏私几分。”
谢兰臣忽然笑了:“公主送过我金银珠宝,和我分享过鲜荔枝,在我被谢夫人为难时,为我鸣过不平,替我讨要过府邸;我被水匪掳走,生死不明之际,也是公主不惜耗费万金救的我——公主骗没骗我,结果对我来说都没区别,我又有什么好介怀呢?”
魏姝当初会做这些事,本就是为了让谢兰臣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论迹不论心的话,谢兰臣说的也没错。
“人的心思瞬息万变,不但外人难以揣测,有时候连自己也未必看的清。与一个人的所思所想相比,我更在意他的所作所为。”
谢兰臣又说道,“不管公主信与不信,譬如情爱,譬如血缘羁绊这些虚无缥缈无法真实看见的东西,我都不看重。我不介意别人骗我,只要能像公主这样一直用心骗下去就好了。”
这是在肯定自己之前做的很好,并鼓励自己继续保持下去的意思?魏姝的第一反应觉得有些荒唐,不相信真有人能心胸豁达到这个地步。
可在对上谢兰臣那双清透异常、黑白分明的眼睛时,魏姝的直觉却又告诉她,谢兰臣没有说谎。
他真的不在意,也不屑于用复婚这种事来戏耍愚弄她。
细想从两年前到现在,谢兰臣从没有做过一件对自己不好的事,便是水匪的事没提前和自己商量,算是利用她的话,也没损害她的利益,反而还给了她补偿。
魏姝虽然没有谢兰臣那样豁达的心胸,但如果是这样的利用,她也不是不能勉强再被利用几回。
魏姝正想着,忽然又听谢兰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公主当初会选我复婚,必然是我身上有公主中意的地方,不论公主是喜欢我的地位权势,还是看中我是昭儿父亲的身份,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便也是中意我。
“公主对我或许没有‘一见倾心’,但至少‘倾心’还是有的,也不算全然撒谎。”
谢兰臣都不计较自己骗他的事了,魏姝这时候当然不能不识好歹地否认,只能笑笑默认下。
但她又觉得有点不甘心,像是落了下风似的,便也顺着谢兰臣的话说道:“照王爷所说,王爷会同意复婚,也是喜欢我的?”
“当然”,谢兰臣不但坦然承认,还做出定论道,“我们可是两情相悦才复婚的。”
守在门外,因为耳力太好,被动旁听完了全程的谢闵开始怀疑,谢兰臣的“两情相悦”和自己知道的两情相悦是不是同一个。
如果他没记错,屋内两人在决定复婚的时候,一个连“崇宁公主”是谁都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而另一个,在决定复婚的当天,连自己孩子爹长什么样都认错了……
就在谢闵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房间内,谢兰臣望向魏姝道:“我们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吧?今晚我可以搬来和公主同住了吗?”
边说,他边忽然柔柔转动目光,眼波流转,脉脉含情。
不愧是看了尤丹数十遍表演的人,简直把尤丹眉目传情的功力学了十成十。魏姝甚至觉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当时她对上尤丹的眉眼,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她的心跳却快得如同鹿撞一般。
作者有话说:
尤丹:……